“青晏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你去和李麟说,用我换他,那些事我一清二楚!”
戾南城不说话了,低着眼搀哑巴,哑巴不买账,一把挥开他的手,肩上的纱布吃血,开出鲜红一片。
他指着紫檀木桌,斩钉截铁地吼,“不放我,我一头撞死在这!”
戾南城倏地冷下脸,遍身热血凝固,“你就这么想死?”
哑巴口气坚决,“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青晏半点损伤!”
戾南城那悲喜不明的脸上,乍现一抹骇人的笑意,转瞬消失,
他轻声喃喃,“那我又是为了什么?”
继而拂袖离去,边走边扬声,“给他换药,再闹就打昏。”
哑巴猛吸一口气,咬着牙瘸着腿往桌角撞去,到底伤残人士,远不及陌风快,拦下人一个刀手将他劈昏。
翌日,圣旨下达戾王府。
如李麟所言,加爵封卿。
同时张榜,庭兰苑余孽哑相公,名南归,腰货倚色,败坏官风,其罪当诛,生擒者赏万金。
潮湿阴晦的地下牢狱,四周烛火昏暗。
青晏手脚被沉重的铁链锁在木架上,衣衫破烂,露出外翻的皮肉,有些结了痂,又被生生剐开,发髻散乱,几缕黑发牢牢黏在脸上,和触目惊心的爆裂鞭痕长到了一起。
漆黑中滴答声清透,泥地坑洼,积水半,溢则殆。
从哑巴进庭兰苑见过哪些朝官说过什么,到帮李徽做了哪些事,反复刑讯数日,一开始,青晏铁骨铮铮只字不答,谩骂伴随鞭打,直到现在命如悬丝也不求饶。
人说爱屋及乌,恨大抵亦是如此。
倘若此刻招供,那么还白费这些苦做什么。只是连梦也不给他安生,偏要梦见那恨入骨的郝连奎。
夜里,安神汤使得他昏昏沉沉手脚无力,一闭眼就能睡去。
可他强迫自己撑大眼睛,用劲吞吐气息吊住精神。
戾南城回房时,他还是如此。
双双不语。
好一会,戾南城侧躺过身来,痴痴望哑巴,“睡吧。”
哑巴置若无闻,鼻子吸气不够,口微张,一齐呼吸,看起来喘得厉害,压抑困劲着实费力,他鼻尖冒了层细汗。
戾南城这么看着,也轻喘起来。
也许哑巴保留力气就为等现在的反抗,头摩擦枕巾扭这边又扭那边,不肯奉上嘴唇。
戾南城不欲用强,退一步抱住人,将头埋在哑巴颈间,可呼吸愈发急切起来。
“南城。”
声音近在耳边,他没有听错,哑巴居然肯叫他名字,戾南城惊喜若狂,拉开了点距离,看着精神衰微的哑巴。
“换回青晏,再设法救我,以后都听你的。”
五天了,青晏仍一点踪迹也没有。
戾南城默然权量。
“可好……”
“若青晏已经死了,你当如何?”
哑巴一下激动起,急声接道,“他不能死……明日让我见见林成风……”
“见他可以。”戾南城答应下来,低头覆上嘴唇。
哑巴话还未完,可掠夺的气息,灼人的体热让他更加昏沉迷糊。
次日戾南城应允的事兑现,但另一事闭口不言。
哑巴气他,把人赶出厢房,和打着绷布的林成风‘私会’。
“你还好吧?”林成风十分拘谨,眼睛不知看哪里,可看哪儿都是徒增烦忧。
哑巴自打进这房,没正经穿过衣裳,一天到晚都是里衣,颈间的淡粉印证昨夜的荒唐。
林成风有心问候,哑巴可没有,他一步步走近林成风,山雨压楼般凝重,
“林成风,对不住……”
“怎么?”林成风疑惑。
“你要找的乔青,就是青晏。”
林成风惊讶,“你说什么?青晏……”
哑巴手指发颤,再次肯定,“是,青晏无法原谅你家主,我不能出卖他。”
林成风哑然,呆呆定身。
哑巴紧接道,“他很危险,你赶紧离开这,告诉郝连将军,来要人!”
“那你呢?”
“我……”
“你若肯,我带你出去!”
说这话的声音过于洪亮,房门嘭一声打开,戾南城一张脸拉得三尺长,显然听见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