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元帝被这帮不识好歹的刁民气到了:“砍了,都给朕砍了。”
翟南不语。
翟元帝喘了两口大气,指着翟南说:“找到人就地处决,不必带回京审,朕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吃了雄心豹子胆,死也不怕!”
翟南见翟元帝都被气的从榻上站起来,不敢再刺激他,离开了寝宫。
等他从宫里出来,翟律也带着人到了应京。
那村落离应京有一段路程,若非翟律带着人凑巧到了那里,怕是会和这位姑娘错过。
士兵逃营这事立即从应京中传开。
多方势力风起云涌,朝中暗流缓缓滚动。
一连三日,身为司马大元帅的翟南受多位文官口诛笔伐。
尤其是历经数日翟南还没有找到人,失职之罪可见严重。
翟元帝面色阴沉,却一直没有发作。
翟南每日从朝堂出来都会去军营,倒不是着急自己的位置,而是怕了那些人的登门拜访。
于是合情合理的,他那位还未过门日日思念他的未婚夫也被忘在了脑后。
士兵失踪的第四日,翟南出了城径直往军营。
因为逃兵这件事,军营上下风声鹤唳,几乎每人都提心吊胆做事,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翟南还未靠近主营,就敏锐地从空气中闻到一股腥味,他倏然加快了脚步。
主营外摆着六具尸体,都被白布盖着。
翟律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人,脸色青白地站在一边。
翟南松开缰绳,拿眼神询问他。
翟律哑着声道:“他们拒捕。”
翟南蹲下身子,用手挑开一张白布,死灰色的脸露了出来,和已经鲜血染遍的上半身。
军服换了下来,穿的是寻常百姓的衣服。
“在何处找到他们?”
腹中又隐隐有翻滚之势,翟律连忙挪开视线:“我们怀疑他们根本没有藏身山林,在这眼下,唯有应京最安全,于是我和刘大哥便趁夜搜查京中客栈,在…在一处青楼。”
翟律虽从军不久,可他生性清高,又有傲气,自然看不上这些人调戏民女不成又寻花问柳的作为。
翟南站起来,双眸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语气却半似感叹的说:“这折子可不好写。”
翟律问:“是要如实上告?”
翟南反问:“你认为不妥?”
翟律咬了咬唇,淡粉的唇被他咬出一道白痕:“王叔和刘大哥会受牵连。”
翟南道:“所以你打算徇私舞弊?”
“我…我知道王叔不会高兴我这么做,可…可这不是你的错。”
少年还是缺少磨练,凡事以亲疏而论,若是平凡人家,不能说不好,只是…他们终究是要一条道走到底的人。
翟南鲜少喊翟律的名字,一旦这种时候,翟律便知道他的意思。
“律儿,人在什么位置,就得承担什么责任,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是一军之帅,军中有人逃营,如何能说不是我的错?”
翟律抿紧了唇。
翟南的目光迅速从翟律身上划过,落在那六具尸体上:“虽然他们是自己轻贱了生命。”
“我们从生下到死去,从来身不由己。”
少年在原地杵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神情似乎有一丝迷茫,眼神空荡荡地望着前方,半晌才看见一抹光。
在此期间,翟南已经对刘念吩咐好事宜,尽管下场都是死,可好歹留了个全尸。
想要下葬是不可能,扔在乱葬岗又实在占地方。
翟南直接说:“火化,找个地方把骨灰撒了。”
刘念没有吱声。
翟南还要进宫,见翟律还在发呆,喊他:“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回府好好睡一觉。”
翟律叫他:“王叔我同你一块入宫。”
翟南迟疑一会,点点头:“嗯。”
两个人一路上的脸色都不好。
入宫的路上见了他二人者都选择避的远远地。
常公公见翟南身边还跟着翟律,脸上露出疑惑,但仅仅只是一瞬就恢复正常。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
“劳烦公公带路。”
宫殿内点着舒宁安神的香,可翟律觉得他此时无法享受。
他很紧张,尽管高位之上的是他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