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望殿外的天气,对御前太监打了几个手势,又冲谢斐白勾勾手指。
为方便和皇帝沟通,在朝为官的人都懂手语。谢斐白看到不是砍了自己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
陛下啊,你微服出宫拽上我干吗?!
五
百花坊是东都最大的勾栏欢场,里面群芳百态,皆是惹人垂涎的尤物。
就连见惯美人的梁睿都有些眼花,更别提谢斐白这样的……咦?
太丑了!
啧啧,这个更丑!
天呐,好想吐。这些庸脂俗粉有什么看头?皇上品味真差!
谢斐白对着台上的舞姬,正在心里评头论足。
坐在珠帘后的梁睿一字儿不落地听到了,眉心渐渐皱起。
他冲身边的暗卫打了几个手势。
没过多会儿,台上换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胖女人,还有两个歪瓜裂枣的男人伴舞,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引得下面的嫖客叫骂不断。
谢斐白却两眼发亮地望着台上,心中暗赞:国色天香。
梁睿:“……”
原以为此人眼睛有疾,没想到是病入脑壳,不治恐将深。
六
审美扭曲属恶疾,谢御史奉旨治病。
经太医诊断,谢斐白乃心有障碍,建议用刺激疗法,让他多同貌美之人相处。
梁睿颇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御笔一挥:【擢左都御史兼任起居郎,御前随侍。】
嫌朕貌丑?朕恶心死你。
谢斐白绝望地接下谕旨,哭着写了一宿遗书,然后一根白绫子吊上房梁,险险被下人救了下来。
梁睿闻讯,顿时懊悔逼人太甚,亲自前往谢府探望。
谢斐白一身雪白亵衣,哆哆嗦嗦地跪在床头,声音嘶哑得活像沸水拔毛后的鸭子。
“求陛下开恩,臣不想做阉人……”
梁睿纳闷地打着手势:【谁要阉你?】
谢斐白一脸委屈:“起居郎不就是内监吗?”
梁睿手里的折扇坠地。
【身为左都御史,分不清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吗?朕无后宫,阉你何用?】
谢斐白大松口气:“误会啊……吓死臣了。”
与此同时,他又在心里猜疑起来:皇上也老大不小的了,为啥还不成亲?莫非……不举?
梁睿额爆青筋。
【谢爱卿啊,朕改主意了。你还是做起居舍人合适,明日就去净身房报道吧。】
谢斐白:QAQ
七
三月初阳,御花园里春光明媚。
梁睿下了朝,谢御史也跟进了内苑,陪着皇帝赏花喂鱼。
【谢爱卿,你近日在起居注上记了什么趣事?】
谢斐白后颈一凉,耿直地应道:“回陛下,起居注记录帝王言行,以前王过失警示后王,恕微臣不能透露。”
我才不告诉你,伺候你沐浴的侍者名额都被倒卖到百两了……
梁睿咳嗽起来。
谢斐白忙扶对方坐回亭子里,待梁睿气息平复,也未见愠色,斗胆问道:“陛下,微臣有件事一直好奇,可又不敢问……”
梁睿抬手,示意他随便问。
“您……为何不肯大婚?”
这个问题,其实宗室朝臣年年都问,把梁睿的耳根子都磨烂了。可他不能解释,只好用各种法子拖延。
谁也不愿做孤家寡人,可知心人哪那么容易寻找?
每次临朝,梁睿都能听到大殿中杂乱如潮水的心声,这些人要么畏惧他,要么痴迷他,要么欺骗他……
登基五年,无论前朝后宫,都找不到一个心口如一的人,更遑论像父皇那样拥有一个矢志不渝的伴侣。
望着满园灿烂的花树,梁睿感到一阵迷茫。
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了?还是为君者原本就没资格得到真爱?
见梁睿半天没有应答,谢斐白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陛下莫非真有什么隐疾?或者和太上皇一样,有断袖之癖?!
梁睿:“……”这小子真敢琢磨啊。
狭长眼打量了一番谢斐白,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伸手在对方脸上捏了捏,玩味一笑,扬长而去。
谢斐白丢魂似地跪在亭子里,吓得紧紧抱住了自己。
八
谢起居郎走马上任,伴君一月有余,近距离辣眼的次数多了,神经也渐渐麻木,他现在已经能对着梁睿吃下三碗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