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棕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背过身去。
穆杳熟练解开辰前衣物,师尊虚弱靠躺在床头,看着弟子低着头动作。
他手指冰凉,触碰在身上时引起一片颤栗。
不寻常。
沉默蔓延着,辰前乖顺的任由弟子搀着他背对他坐着,处理过后背面积稍小的伤口后,穆杳将绑带贴身绑在辰前腰腹,又拿出床头的衣袍给师尊穿上。
其间辰前试图自己动手,被弟子手法轻巧的避开了。
辰前看着床头墙壁上熟悉的大幅丹青。这里是长安城里的客来,是他和弟子曾住过一段时间的房间,辰前清醒那刻就看出来了。
就是在相同规格模样的房间里,在金陵,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明确。
阿杳现在在他身边,忐忑不安的情绪彻底消失了。不知为何,辰前就是清楚,现在的他绝对是安全的。
没什么道理,大约只因穆杳好好待在他身边。
他受了伤,那十川也不会好受,至于白莽和柳行彰,相信弟子还应付的过来。
但白家和乾宁皇室为乱成什么模样,就不管他的事了。
窗外夜色朦胧,晨光熹微。
天要亮了。
被弟子扶着重新靠躺在床头,辰前不欲让沉默蔓延,伸手拉住了欲抽身靠后的穆杳。
一旁的曲棕见状抽了口冷气。
手指触碰的手掌冰冷透顶,它的主人状态不同寻常。穆杳体温不该是这样的。
“师尊?”阿杳的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冷。刺得辰前难受。
“阿杳,你……”
“弟子甚好,师尊先安心养伤。”
辰前抿唇,不置可否。
“让阿杳担心了。”
“师尊无错,是弟子来晚了。”
不是这样的。辰前总算明白弟子是为了他受伤的事情介怀,却不知该怎么安抚。
他在生气,因为他受伤了而生气。他该怎么办?
“你…你要如何才能不生师尊的气?”求饶的话由辰前说来,却冰冷没有情意。
“我也不知。”穆杳似是彻底放开了,语带嘲讽凉意。
“……”辰前沉默。他看向一旁看戏的曲棕,示意他离开。曲棕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示意他小心为上,这才悄悄离去。
穆杳察觉到了,没有阻止。
“能抬头看着师尊吗?”辰前将语调尽量放的温柔。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弟子回来,危机过后,思念蔓延,无休无止。
他不想和弟子之间有任何隔阂存在。
之前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但他本身体格放在那,并不影响此时正常动作、对话。他探手抚上穆杳侧脸,将他始终低垂着的眉眼抬正。
用的力气不大,初始的抗拒后弟子顺从抬头。
辰前被弟子眼中的血红吓到了。
一片血红,蔓在原本乌黑的瞳仁里。和昏迷前看到的场景不同的是,原本应该突出的龙角此时像刺青一样绘在弟子额上两侧。
阿杳眼神像深潭,平静无波。
看得辰前心里一憷。
他抬弟子侧脸的手趁势抚上他额头。然后是耳廓、脖颈。
那里有尚未干涸的汗水。
是冷汗吧。
身边那人仓皇垂下眼眸,将师尊的手打落。
他再不能保持冷静沉默了。
“师尊知不知道弟子现在想做些什么?”穆杳声音透着沙哑。
“……知道。”
“你胸腹有伤。”
“无碍。”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被狠狠禁锢。
对方身体颤抖着,手臂力气极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怀中人的存在。
辰前回抱着穆杳,没有准备反抗。他又何尝不是心急的试图确认穆杳的存在?
热烈、不可阻挡。辰前接受着这一切,遇到不舒服的时候就尽量软着身子适应,连被压到伤口都不呼痛。幸好弟子还有一点理智,并没有让他过于难受。
他注意到分开时穆杳胸腹处结痂才开始剥落的伤口,此时只余粉白的嫩肉和伤疤。
也是,现在的风已经有了冷的感觉,夏天只剩小尾巴了。距离弟子替他受伤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
发现身下人跑了神,穆杳手上劲力大了些,频率加快。
辰前闷哼出声继而无力的喘息。
被依旧带着凉意的手助上顶峰,辰前一瞬间空白了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