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年的日子可真是快活似神仙,不,神仙怕也没有这么快活。
哥哥也不是始终待在牡丹园,隆康八年师尊去了东海,再回来时脖颈处有伤。是牙印。
隆康九年师尊去了西山,不过如上次一样,只去了去了两个月时间。回来时依旧脖颈有伤。
事后他藏在园边杉树上向外看去,曾经藏着柳家长老的位置露出了一角红色衣袍。这就是当年将哥哥逼入牡丹园的人吧,他该感谢他,还是该愤怒于他伤了师尊?
他不是这人的对手呢,母亲走时留下了一本《赤翎》,并交代若不想修行柳家功法就修炼这本。柳家厌恶龙的血脉,功法是凡物。而王家不一样。他原本不打算修《赤翎》的,现在看来,必须如此了。
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强大。
才能拥有那人。
少年的眼神逐渐坚毅。他早熟的很,去年辰前去东海时,他差不多已彻底明白自己对师尊不可言说的心思。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时间不允许他慢慢成长了。他需要为自己的目的的实现加更多砝码。
这五年里,少年的烦恼就只有该如何变强。他与师尊在牡丹园中生活,一个教一个学,和乐异常。
少年温和儒雅的皮下是狡黠贪婪的心,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按捺着,不曾亮出獠牙。
七载迷离跌宕
隆康十一年,如穆杳所料,母亲派人过来接他去洛阳,给亲弟做左膀右臂。
按照家姐所说的中州家族最近的动态,足以看出王家内部分歧的严重,母亲怕是压不住异己了。她又素来不乐于处理这诸般事物,或早或晚,她会丢下烂摊子离去。
果然,如穆杳所愿。
然而师尊显然对这结果不甚满意,穆杳温雅笑着,并不欲点破其中关窍。若不借这机会离开柳家,着手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他没有把握将师尊揽在身后。
这不是穆杳能忍受的。
所以这结果刚刚好。
在路上遇到那个红衣男人是穆杳预料到了的,他既不想让与师尊分开,又不想师尊受到任何伤害,师尊也显然不愿意让弟子一个人坐着王家的马车去洛阳。
这一遭避无可避。
穆杳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在红衣男人掠向马车时冷着脸将小米米粒大小的黑蚕扔到他身上。王家侍卫阻挡不了男人,师尊还是被掳走了。
少年抿唇不语。他相信师尊,以往师尊能从那人手上逃离,这次就也能。
但他还是舍不得师尊经受这些。
不久那人一袭白衣掠空而至,衣衫凌乱、气息不稳。穆杳冷眼看着,心脏抽疼。后来经过不断探查他才明白,原来就是这次,师尊身中莱无毒,虽未毒发但诱因已经种下。
快到洛阳时,师尊在酒楼看到了一人,转身摸了摸他的头,交代穆杳好好在洛阳王府生活,学会隐忍,就起身追着那人离去。没有停顿丝毫。
这是第二次,师尊离他而去。
十五岁的少年在师尊踏出步子时刷的起身,却根本无法阻止。
一年,从那天起一年。每天穆杳都蛊惑自己,第二天师尊一定会回来,这才按捺住了躁动的心思,在王府待的安稳。这一等就是一年。
他一年都不曾快乐过。希望与失望交替,各种心酸五味陈杂,那是穆杳曾发誓再不要体会的驳杂感受。
这一年里,他维持着和善假象,与王景垣做着兄友弟恭的模样。其间趁着王府过节、教习暂停时去金陵骗了百十个人跟随,回洛阳后收入麾下了敛容两人。
也不完全是骗,彼时穆杳的《赤翎》已经有四成功力,比这些没有功法单凭蛮力的异族强了不知多少。他将他们安置在了城郊,张止澄那个青年手中竟然有东海之龙的功法,穆杳轻易就蛊惑了这些人开始修习。
回到王府的少年依旧温良恭谦让,只不断的暗中指点敛容二人。敛容卷容确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将他在牡丹园藏书楼里偷得的功法招式学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一步步成长着,穆杳也始终不曾与王景垣关系破裂。那时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江息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也是这时,穆杳才知道敛容二人也认识师尊,这真是极巧了。原来江息当年打过师尊的主意,还差点就成功了……幸而,幸而曲棕及时阻拦。
哥哥已离开近十个月了,再有几天,就是整整三百天。
三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