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穆宅被一群神秘人闯入,他们带走了几乎所有人。
有人指着我,说:留下他给穆家小子报信。
之后我再不曾见过他们。他们临走时强迫我吃了什么,之后我就说不出话来。第二天,再没有人认识我了,街坊间都不认识。
我不再是我。
穆宅住进了似是而非的一群人,唯独没有与我长相相同的。
男孩写到最后,毛笔用力程度似乎要穿透纸背,他一字一顿,小手颤抖不停,腕上的淤青更显刺眼。有水珠跌落在宣纸上,晕开一边墨色。
辰前看到男孩眼角滑落的泪,心襟颤动,很是怜惜。
他情不自禁的手抚上男孩的背,温柔的抚弄,“没事了,会好的。”
尚筝抬头,泪水已成汪洋。
一夜家亡。
此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何其刻骨。
穆杳皱眉,他是自私的,穆家遇到这些他会担忧,但不会伤怀,也不希望他的师尊为这些感怀。
“我知道了,放心吧,舅舅会处理好一切的,他们会回来。”他语态冰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这情况激怒了,十分担忧家人。
尚筝被卷容带了下去。
二人挨着坐在原处,都食不知味。“多少再用点汤吧。”穆杳劝师尊。辰前不好意思拒绝,接过了弟子盛的翠枝菌绒汤。
奶白色里飘着翠色时蔬和灰、黑、黄、白四色的菌绒。口感很好,香味应该也很浓郁,不过辰前闻不到。
方才诡异的气氛被打破,此刻师尊也提不起精神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他想起了两天没见的一个人。张止澄。
“张止澄不在吗?”按二人原本的情况,辰前不会理回这些细节。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说好要告诉彼此一切的。
“我让他去金陵了。之前去的人觉察出有问题,但查不出原因。”现在原因他们已经知道了。穆杳和辰前谈论这些话题时神情都很郑重,丝毫不放肆。
辰前点头应了。
穆杳在不久后离开,说是有事情处理,辰前已然看出弟子实力、势力的不俗,摆摆手让他离开。
他拿到了正确的药方,开始考虑手边还缺少什么东西。比如做工精良的药炉、冰蚕丝铺垫的玉盒,等等。
看情况金陵一行必不可少,就看穆杳什么时候准备动身了。辰前需要早些处理了药方,但用药时间还得考虑。
但凡是剧毒的□□,解药后多半都会有些不确定的副作用。
张止轻被弟子留在藕坊,腹中虫似的安排好一众事宜。辰前还没有吩咐任何事,他们早就做好了出行的准备。辰前在心里感叹他们的细心,但还是先去西厢房看三个小孩。
柳五住在外间,小阮和尚筝住在里间。珠帘屏风阻隔着一切,敛容跟在辰前的身后,时刻照顾他。
柳五状态还可以,对辰前也十分恭敬,讨好意味仍在,但不曾越界。辰前看起来很冷,不好亲近,但奇怪的是三人都不畏惧他。他看几人情况还好,只令众侍女好好看顾二人,就打算离开了。
走到外间侍女铜灯处,在西厢房里看着院中青石,又开始迟疑。
说来他虽然不是王家的人,但在王家从未客气过,好像有些仗着弟子身份作威的意思。
这让他有些不安。
辰前有钱,当然肯定没有穆杳这一个家族多,都是当年行医挣得的。想到这里,他招敛容拿来纸笔,回身进了内间。去询问尚筝那些人喂他的药的细节,男孩结结巴巴,但也大致说出了些东西。
天黑看不清楚药丸颜色,入口苦涩之后就火烧火燎的疼,三个月后才稍微能开口说话。
辰前示意他不用多言。他心里多少有了些思路。提笔就写下了一副药方。
看样子这药是“禁喉”无异,是曲棕严防死守不曾透露给他人的哑药,但还是被外人知晓了。禁喉有解,这就是他的独特之处。也是下药人的刻意之处。他们没打算让小孩彻底失语。
这心思有些难测了。
“一天一副,煎一个时辰即刻。”他将药方递给看顾几人的卷容。“是。”
藕坊里众人任务的安排他从未管过,他觉得卷容二人处理的向来不错。
太阳落了些,辰前受了尚筝的道谢,决定离开。再晚些怕买不完所有东西,店家就打烊了。身后男孩眼中含着星星,他对这仙人般的男子好感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