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_作者:北不静(160)

2018-01-02 北不静

  吴谲反应了半天,终于两眼发了光,端详了半天他手里那包神之药粉,终于忍不住踮起脚,去翻他的腰带,“朕的天哪,造物如此神奇的吗?李侍卫,你还有什么宝贝?”

  李越捂着腰后退一步,“没有了没有了!陛下,这可是药,不能随便摸。被别人看见了,末将要掉脑袋的。”

  吴谲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显得见识短,连忙学着摄政王的样子背回手,假装清清嗓子,“李侍卫,明天见。”

  李越松了口气,然后重新开始发愁。

  就算吴谲不让他去,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只是没想到小皇帝居然真要缠着他,这可是大大的头痛。

  既然如此,到了九回岭……然后呢?

  尉都明明这么靠北,可是夜里都热得出汗,胸口一阵刺痛一阵痒热,实在有些遭罪。他索性抱着剑躺在廊下,有样学样,把右腿脚踝往左腿膝盖上一搭,数着天上的云层,好半天都没睡着。

  又过了半晌,他抬起右手,掌纹格外深刻的掌心朝天向上,瘦长手指并拢,又分开。

  阴云漫天,指缝中没能漏下一丝月光。

  这里不是金陵。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你们就是打死谢怀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第75章 龙蛇影外

  次日果然落起了雨。尉都街上的人群都被驱逐离开,车马络绎碾过石板地,摄政王带着小皇帝出城南下,一路向九回岭而去。

  王家的北济马出奇地快,不过三日就抵达了九回岭新宗庙。

  祭祀就在七日之后,按理应该筹备起来。但摄政王公务繁忙,规矩又多,所以不与正在学礼制的小皇帝同起同坐,就在自己的屋里看折子听奏报。

  前一阵子,南边战事吃紧,虎贲军、陇州军两翼夹击,险些把北济部队赶出陇青二州。

  眼看一年半的耕耘就要功亏一篑,幸在虎贲军一年来屡遭调动,不可避免地掺杂进了新面孔。吴行故技重施,在千里之外重新安插进了自己的属下,一鼓作气地搅混了那股清可鉴人的黑水,搅起了一场势如江流的战役。

  最可以一提的是,虎陇二军被这场仗打得东落西散,不少将士一头撞进了九回岭密密的瘴气,又有不少一头扎进了瘟疫肆虐的村落,就连领军主帅切云侯也受了重伤。

  伤是小事。重要的是,这是他封侯以来第一次败北。大周士气就此一蹶不振,一路从九回岭一线退回了数百里之外的野狐岭。

  总之,堪称战果丰硕,所以摄政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休沐,都有空带小皇帝来祭天了。

  祭天祭地,也祭帝王宗族,祖宗光耀系于一手——吴行是庶出,在前半生中甚少享受如此荣光,可以想见,心情大概十分不错。

  然而吴行仍然捏着手里的印鉴绦子,整个人坐得又板又直,身姿不近人情,就像一把新铁匠打出来的铁椅子,大刀阔斧直上直下,冷气森森内含阴气。

  漂亮是漂亮,但是又硌又凉,没两斤肉的屁股根本没法坐。

  刚从前线回来的属下何达溪也不敢说话,垂头跪在地上。

  良久,吴行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战败的消息没到金陵?”

  其实摄政王的声音既不讥诮也不刻毒,只是十二分的板正,却冒着嘶嘶寒气,活像毒蛇吐信子。

  何耿死后,其弟何达溪以军属身份被提拔上来,在摄政王手下供职一年有余,依旧没想通他大哥活着的时候是怎么“御寒”的。

  他在大夏天里被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恭敬回道:“回禀摄政王,未及我们传信,切云侯早已将战败表书上奏金陵,附上金错刀一柄,自请领罪。”

  吴行听见“金错刀”三个字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几乎成佛了——只“嗯”了一声,“他们皇帝怎么说?”

  何达溪偷瞄了他一眼,“大周皇帝……他什么都没说。”

  吴行“咳”的一声,语调中罕见地带上了情绪,厌恶道:“脏。”

  何达溪即刻噤声。

  大周那位切云侯位极人臣,剑履上殿,端的是富贵已极——虽然的确战功赫赫,但从他薄有威名开始算起,充其量也不过一年多而已。

  不管是大周还是北济,官制其实都颇为严苛。年轻人从举贤到出仕,总要三四年光景;出仕后从七品做起,外放各地担任职务,从知县同知开始流转各地,等到再得见天颜,哪怕是幸运些的,十几年光阴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