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_作者:北不静(175)

2018-01-02 北不静

  切云侯现在剖开肚子都是黑的,谢怀不会放过良机,他更是宁杀错不放过。

  吴谲从被窝里钻出一双大眼睛来,十分乖觉地发了发好心:“你不睡吗?”

  他揉了揉眼睛,“一会。别管了,睡吧。”

  窗帘被放下来了,吴谲“嗯”了一声,看着宿羽黑漆嘛唔地又从房中角落摸出一支炭笔、一张白纸来,写画了几笔,又勾掉了。

  随即,他摇了摇头,顺手把炭笔放下,起身绞了把毛巾,把脖子里的血擦干净,蹭了蹭淤紫的嘴角,又按按腹部。

  何达溪好像踢过他。

  吴谲突然问:“疼吗?”

  宿羽正在拨算盘珠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陛下还没睡?”

  吴谲确实困了,但小皇帝不像邻国的皇帝和太子一样打着滚挨着刀长大,身娇肉贵得很,被风一吹鸟一叫人一晃就睡不着,何况龙体之下是此等烂床。

  吴谲不达目的不罢休,又问一遍:“疼吗?”

  宿羽摇摇头,“小事。”

  他重新拿起炭笔,把纸上的字涂掉,勾勒了几条路线。吴谲爬起来,滚到了桌前,把下巴往桌上一搁,看了半天。

  终于,他忍不住问:“你成亲了没有?”

  小皇帝语不惊人死不休,宿羽手里的笔被他几次三番吓得乱跑,只好把笔一放,喝了口水,顺口说:“礼没有,人有。怎么了?”

  吴谲眼睛眨也不眨,指点江山道:“我就知道。你们大周军中有女人也就算了,还男男女女都不成亲,真不像话。”

  宿羽险些一口水喷了出去——吴谲小小年纪还挺黑白分明,俨然一个半截子入土了的老学究!

  ……但是老学究的消息确实挺灵通,宿羽真的服了北济奸细。他不耻下问道:“陛下还知道什么?”

  吴谲掰着指头数,“我不记得名字,就记得姓。我知道你们军中有两个女人,一个姓袁一个姓燕,都很丑。还有好几个男人,姓李的姓燕的姓韦的姓郭的姓宿,也都很丑……等等,姓宿的就是……你……?”

  好像还真是他。

  宿羽好脾气地抿了抿嘴,回忆了一下几位将军“残花”“炸柳”的尊容,没好意思护短,“……我们几个男人也就算了,俩好端端的姑娘,谁告诉你她们丑的?”

  吴谲有点脸红,“……既然不丑,那为什么嫁不出去!”

  北帝陛下问得好,一针见血,这简直是几个丑男人共同的疑问。

  袁境之没爹没娘没哥哥没人管,自己主意又大,自然没人跟在她屁股后头唠叨。燕燕不一样,拥有一个哥哥仿佛拥有一整个鼓吹婚姻的乐府。

  燕于飞人前勇猛威严,人后一把鼻涕一把泪,成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燕燕赶紧嫁人,因为“小祖宗你眼见都快二十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

  然而有些人格外不开窍,燕燕把谢怀的大尾巴狼特技学得炉火纯青,心大地宣称“压根没觉得男人有什么好”。

  谢怀登基,军中世家势力为之一洗,故而四处缺人。燕燕赏了谢怀个面子,索性步了袁境之的后尘,就在宿羽手底下领了支兵,把祖传的宝贝圆月弯刀往东宫一挂,扛着谢鸾打的新刀到处砍人。

  燕大将军刚开始没回过味来,以为自家妹妹是迫不得已,其实志不在此——直到半年之后,夏季到来,几场暴雨过去,遥远的陇州传来消息,燕小将军率一百骑兵奇袭北济,把北济骑兵团杀得七零八落,趾高气昂地回营叫人去收拾战场。

  当时驻扎陇州的切云侯亲自出马,把战马和兵器收了收,回来之后,小侯爷笑逐颜开地腆着脸休了假,以“送马御前”为名,回金陵“探亲”去了,并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苦着脸喝药的龙头,“崽啊,看见没,江山代有才人出,缺你一个谁还不过了咋的?”

  这个人才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驻守陇青二州的李昙和郭单皮刚发了军饷,立即打了个这么个赌,结果赌输得一塌糊涂,苦哈哈地把钱全赔给了赌坛新贵三伦。

  宿羽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发了笔北济的“国难财”,满脸写着颐养天年的喜悦,把龙玺往谢疆手里一丢,拉着谢怀出了朱雀门,泡了整整三天的温泉。

  谢怀被宿羽拽上马,仍然苦着脸,显然不大愿意大权旁落,被丧里丧气的谢疆抛了个巨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