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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珺今天许是玩累了,吃过晚饭之后就上眼皮粘着下眼皮睁不开眼了。
奕言巴不得他睡着,一见他坐在垫了好几层垫子的椅子上直磕头,心中一喜,想着这小东西要是睡着了他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不用被那小东西缠着。
于是,白龙大人抱起小凤凰就朝卧室走去。
小孩子入睡的速度极快,当凌珺还窝在奕言怀里头的时候,就已经颤颤巍巍地睡着了。
奕言小心翼翼地把凌珺从自己怀里头挪到床上,却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坠得慌,慌忙低头望去,只见凌珺的手紧紧攥着自己衣衫的前襟。
奕言眉头挑了挑,伸出手企图把凌珺攥着他衣襟的手拨开。
奈何奕言刚一碰上凌珺的手,他就像要惊醒似的,那长而蜷曲的睫毛就开始颤,像蝴蝶的小翅膀似的,颤得奕言心里头直痒痒。
于是,白龙大人选择直接认输,用胳膊艰难地撑着床,身体还得保持与凌珺一定的距离,以免由于重力作用凌珺的手垂下去弄醒他。
从老远看去,威名远扬名震四海的龙族族长大人活像只大蜘蛛似的在床上爬来爬去。
天还没黑透,奕言轻轻搂住了小凤凰,和衣而睡。
【我无法再将梧桐枝点燃火焰,也无法让永生的齿轮开始轮转。】
凌珺烧了三天,在第三天的傍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奕言端着新熬好的粥,吹凉了再送进凌珺的嘴里。
凌珺乖巧地一口一口喝着。
等到一碗粥全喝了个干净,凌珺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侧头望向窗外:“雪化干净了吗?”
奕言随意地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红彤彤的火焰一下子就旺了起来,湛蓝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肆意舒展身体的火苗,暖橙的光映在了他的脸上:“有的地方结冰了,不太好走,这两天也没出太阳,地滑得跟溜冰场一样。”
凌珺随意地点了点头,白色泛着淡金的发梢在他的胸前跳来跳去。
二人皆是无话。
不知是生活太久造成的默契使然,还是由于天气影响二人的心情的都不太好,竟是谁都不肯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寂静。
最终还是凌珺认了输:“奕言,等什么时候天好了带我去龙冢看看吧。”
奕言拨动着火盆的手骤然停住。
凌珺缓缓闭上了眼,稍稍把头后仰,靠在了墙上,声音平稳听不出起伏:“带我去看看吧,我闷在屋子里也是烦得慌。”
奕言把铁钳扔到一旁,拍了拍手掌,银白色的发丝顺着肩膀滑落,吊在了上头,险些就要被火红的炭火烧焦。
奕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等你什么时候脑子里头没有奇怪的想法了我就带你去。”
凌珺微微笑了笑:“我脑子里头的想法一直都挺正常的,倒是你,把我想得太奇怪了。”
奕言淡淡地瞥了凌珺一眼,没有再说话。
随后,便又是无休止的静默。
这种静默就像是在织一张密密的网,作茧自缚一般,等什么时候被闷得喘不过气,才会发现自己已经与外界隔绝,想再说些什么早就失去了说出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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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气晴朗得不像话。
凌珺就像得了大赦似的,急急忙忙地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奕言在后头一边锁着门一边喊道:“慢点,别摔着,我的祖宗。”
那一刻,奕言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与那只毛还没长齐的小凤凰一同生活的时候。
凌珺身上裹着厚重的毛披风,才跑了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干脆就用手撑着膝盖站在地上喘气。
奕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
忽然间,狂风四起,滔天的气浪狂烈拍打着地面上的冻土,呼啸盘旋,而凌珺则处在了风眼处,除了头发微微扬起,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
被保护得很好。
就是凌珺眨眼的那一瞬间,凌珺身侧就突然漂浮着一条巨大的白龙。
白龙如同宝石一般的湛蓝眼眸裹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呼哧呼哧的热气从他的鼻间喷出,刚巧都喷在了凌珺的手心。
凌珺被那热气喷得手心痒痒,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白龙温润亮泽的鳞片。
白龙张开大嘴,却是口吐人语:“上来,我载你过去。”
凌珺没有任何理由不按白龙的话做,于是他抬腿便起在了龙头上,双手还牢牢抓住了两根金黄的龙角,无比得意地说着:“奕言,怎么样,我就说有一天我得欺负到你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