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只听到了那句:留着吧。
留着吧,也是可怜。
我看到了他因说出某个名字而露出的那一瞬温柔笑容。
当时不懂,以为那是给我的。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就会清楚,就会避免自作多qíng。
那时其实并不想死,除了恨意,还有不知何处来的茫然。
不知到该怪谁,被母亲假装温柔,欺骗着进入孟府、被父亲讪笑着送进房间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他们在门外的笑脸。
对着一箱金银珠宝。
那时候大概就没了父母了,成为一个孤儿。
这样也好,孑然一身,自由自在。
从此再也不会被至亲伤害,再也不会期待什么。
可笑的是只记住了片面的假象,聂尧杀掉了我身上的官员,聂尧留下了我的xing命。
聂尧对着我笑。他可怜我。
开始坠入无边苦寒的地狱。
那时其实并不想死,却也忘了这本容不得我选择。
若我是想死,大概也不由自己作主。
只是觉得无边的冷与痛,仿佛从前往后,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长英:听说你死了?
楼离:……听谁说的,我去砍了他。
长英:听说你喜欢孟玉?
聂尧:是不是傻,老子是喜欢你!
第2章 第 2 章
三。只为来时晚,花开不及chūn
三
我杀楼离的那天,天也是yīn的。
剑入心脏,皮ròu撕裂。
他以手握刃,将剑从我手中夺走。
就算受伤,他内力也依旧深厚,我无法握住我的剑。
楼离抽出剑刃,用受伤的手弄脏了我的脸。
没有质问,没有bào怒,他只是抱住了我,胸口贴着我的胸口,说道:长英,你的心是热的吗?
他说:我用我的血将它捂热好不好。
当时以为必死无疑,而现在却不敢在怀疑。
普天之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楼离。
我杀死了唯一可能对我好的人。
是我对不起他。
历经一个月,走走停停,累死了好几匹马,终于到了临城。
不知道楼离家具体在何处,也不知道他葬在哪个山头的哪片土地下。
我无法找到楼离的尸骨,或许他已化为一抔huáng土,
只得计算倒数着日子,随地停下。
从马鞍上取下最后一坛秋滕酒,是给楼离的。
开封,倾倒,洋洋洒洒地浇下,也好不痛快。
就将我刀笔下无数的有罪无罪的魂魄,就着这一壶秋滕酒,倾倒在临城郊外的乱葬岗里。
青山荒糙萋萋,天下之事欣欣向荣。
我无话可对楼离说,自救愧对,只得愿他转世安康,不再相见。
尽管如此,却也痴妄着可以葬咋一处。
我缓缓俯下了身躯。
四
聂尧对我说:长英,孟玉不能死。
天晚暮,几缕残光照映着他嘴角紧抿的弧度。
望向那双往日满是冰雪而如今心痛难掩的眼眸,我突然间有几分拼命在心边疯狂生长的绝望。
我说:必须是大漠雪蕊。
他低沉地看着我。
我说:这个很难。
他唯一出现在我面前的软弱被一道厉色撕裂: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随即又软了声:因为只能是你了,长音英。
聂尧说:我只相信你。
哪一个他是真的,我不知道。
孟玉一定知道。
我从未忘记自己是谁,当聂尧喘息着叫出孟玉的名字时,我的脑子都很冷静,我用力地攀住他的身体,在他自欺欺人时,一遍遍在心里大声地告诉自己:你是孟长英。
我厌恶chuáng榻之事,我的身体已不gān净。
但如果那个人是聂尧,我会告诉自己:你是孟长英。
我要催眠我自己,我也要让自己清醒。
孟长英的命是聂尧给的,我不会忘记。
就算是假的,可那些可有可无的在意也足以迷惑我的眼睛。
就像当初那双温和而又无qíng的双眼,我希望占为己有。
所以我可以忍。
只想他想要的,我都会不择手段拼了命去拿来。
付出任何代价都行。
尽管我想告诉他,我可能会死。
但想到他会失意难过,我还是会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