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不怒则已,一怒眼睛就很大,猪哥看得心里好寒:“找谁?别说你要去,你这几年,连买菜都上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的以为我非法拘禁你……”
辟尘翻翻眼睛:“你倒试试看,我一龙卷风吹松你的皮。我不乐意出去行不行。”
猪哥笑嘻嘻:“行啦行啦,知道你们家里人逮你回去当领导,避避风头再说吧。”
起身去穿鞋子,一边哼歌儿,大意是我王老五,奋起神威,这就要重出江湖。换到一半,肩膀上神不知鬼不觉,忽然多了一只老鼠。
他还是继续换,一边和老鼠聊天:“小米,你老婆恢复得还好吧。坐月子很重要的,千万别放她去洗澡啊,什么,有洁癖,有洁癖也不行,看她以后产后风。”
那只老鼠听他罗嗦一大堆,眼睛都发直,晃晃头清醒过来,两只小爪子拉住猪哥耳朵,一阵乱摇,后者哎哟哎哟呼痛:“小米你干吗。”
辟尘过来观察了一下,显然比猪哥智力要高,很快就充当了翻译的角色:“小米的意思是,你乖乖坐着,他出去走一趟。”
人家奋勇出手,帮他分忧,猪哥不但没有感激涕零,先露出警惕之色:“小米,给我几折?你在江湖上,情报售价可贵死人。”
小米理都不理它,小身子一跃,像幻影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非人世界里最盛名卓着的老鼠天师,只要它愿意,一切情报都在空气中开放透明,包月任看,无限更新。
既然他出动了,辟尘就觉得比较放心,事实上,他毫不关心这个城市要沦陷在什么前途里,最大的麻烦无非是搬家。但他有自己要守护,珍视,以及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去挽留的东西。猪哥走过去搂住他肩膀,安慰:“放心,没小破什么事。”
他难得严肃:“只要我们在,小破就没什么事。”
想想补充一句:“最多就转校嘛,反正咱们去哪里都没关系,咱搬去新几内亚上高中。”
空气中回荡着他意气风发地嗥叫声:“食人酋长,把私房钱都拿出来投身教育业吧。”
第七章 校园变异
暴风雨前,总会先行来临一段奇异的平静。苍穹之上,黑云压城城欲摧。九天之下,却笼罩着恍惚寂寥。一切声音似都发生在遥远距离之外,隐约有,又隐约无。
那时候,每个人都只能感受自己的存在,或者,间中仍然怀疑。
安最喜欢这样的天气,往常。如果有临街的整面玻璃墙,静静看突如其来的暴雨,落在世人的猝不及防之上。
如果从不相信命运,那一刻上天就给你看到命运。具体而微,不能预见或改变。
就是命运。
但是安不喜欢接受这所谓的命运。因此盘踞在高处,在瞬间与诸神享用同样的冷眼,是他沉默生涯中,非常非常少的乐趣之一。
自从带着阿落一起生活,如此个人化的行为,似乎就不再重要了。下雨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要冲出去收衣服,并且防备阿落身体不舒服,淋雨后会不会发烧感冒。
孩子虽然柔弱,却有能力折断一切翅膀,无论属于天使还是属于魔鬼。
今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安行驶在道路上,阿落一直在轻轻唱歌,是刚才游戏里的背景音乐。
“你很喜欢和小破一起玩吧。”他忍不住微笑地问。
阿落用力地点头,神色凝聚是在寻找言辞。
“和他一起不累。”
不累?
阿落试图加以更精确地描述:“好像一直都兴致勃勃,还有,不会觉得疲倦。”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但是我现在很疲倦了。”
他的确立刻就感到疲倦,侧过身靠在座椅上,眼睛颤抖了两下,立刻沉沉进入睡梦之中。连安停车,到家,抱他进房间安卧,都一丝一毫不觉得。
安坐在他床头,静静看儿子的脸,到底他和那个小破之间,有什么奇特的联系?在相处和离开的状态里,判若两人。
他坐了一阵,将床头灯调到惯常的柔和状态,起身离去。
卧室门轻轻合拢的瞬间,阿落翻了个身,面孔对着窗户。
一阵风轻轻吹过来,关得本来极严密的窗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大红色的纤巧身影落在窗台上,两条腿调皮地敲打着窗下的墙壁。
这身影呼唤着:“阿落,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