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裕军队蓄势待发。
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亲征为大元帅,在huáng金台领兵出战,将军之子常尽跟随为先锋官,两个少年宝剑出鞘,初露锋芒,裕皇城上下一片沸腾。
龙吟剑啸长空扬,跃马驰骋只我狂。
在方故炀的理解范围内,他的剑所指之处,都是他的国土,只要他方故炀想,哪儿有得不到的道理。
这次淮宵没有跟着一起去,临走的时候,方故炀告诉他。
「我不会让你沾血,也,不会让你去战场。」
声音很轻。
淮宵静静听着,很安静。
他,太安静了。
他低垂着眼,神色有些复杂,青丝三千垂在双肩。
他心里清楚方故炀对自己的保护yù,但已经成长为少年的他早已与往日孩童大有不同。
他像展翅yù飞的鸟儿,而方故炀为他打开了笼子,却又无形中为他拴上了镣铐。
淮宵半晌才问道:「那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
太子如是说。
沉寂一会儿,慢悠悠地,方故炀忍不住抬手揉乱他的发,把人的脸又捏了又捏。
在一个上位者的心中,拥有便就是这样的。
不能脱离自己的掌控,一切守护都应当由自己承担。
但即使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他毕竟是毛头小子,理解不了的寻常人思维还太多了。
「好。」
然后淮宵就裹着被子,垫了枕头躺着,在chuáng上看了一天的书。
书上讲裕朝开国史论,讲前朝遗梦,讲东胡闽越。
纵观千百年来王朝更替是再常见不过,想必这西云,浩劫过后,必定是亡国的后果。
那,北国呢?多年后的北国……那又如何。
不让我沾血不让我上战场,那又如何。
那边,方故炀常尽刚出关隘,这边淮宵看了一天书之后早上起chuáng反而神清气慡。
在chuáng上抱着被子呼噜噜打了几个滚,孩子气地跺了跺脚才肯勉qiáng支起身子来。
他眼巴巴望着太子chuáng榻的方向,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惦念来。
想起出征前一夜,他坐在太子chuáng边,听太子讲他和常尽jīng心策划的战术,讲路途多么遥远,甚至对路上的景色充满期待。
只记得后来宫灯烛影摇曳,映上帷幔跳动开来,太子呼吸浅浅,躺在他腿上睡去。
看着太子俊朗端正的五官,凌厉的轮廓,淮宵隐隐约约记得这人睡前命令说:「你明天不要来……」
而后低下那双贵气眉眼,「看到你,我就不想走了。」
淮宵把脸埋进被窝里,躺着看看窗外,又看看chuáng幔,一遍遍地想。
没过多久,常大小姐风风火火提了把剑就造访了一回太子府。
「淮宵殿下,常将军府上常大小姐来了。」
淮宵一惊,赶紧坐起身子,道:「好,传话说我请小姐稍等。」
他利索换好衣服,洗漱过后走到正厅。
「小初。」
他靠着门边懒懒地站着,木门被倚得咯吱响。
少年声线低低的很好听,一反冷冰冰的语调,难得带着些属于chūn日暖阳的味道。
常初二话不说把剑□□,淮宵一咯噔,这小丫头片子是来拼命的?
常初展颜一笑,一双杏眼溜圆,笑道:「故炀走的时候,要我这几天督促着教你武术……你还是听他的吧?」
原来如此,淮宵点点头,笑着看了常初,「稍等,我去拿剑。」
「你有剑?」
常初抖抖袖口,疑惑得很:「说,你什么时候有剑的?你不是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么?」
「这,太子给我的。」
说罢,淮宵声音涩涩的,突然qíng绪有些低落起来:「不喜欢又怎样?这天下,qiáng者生存,弱者灭亡,世事轮回如此,总得变qiáng的。」
「你需要更qiáng。」
常初握着自家祖传佩剑,站在大厅中央,眨眨大眼睛,浅紫金边儿纱衫裹着她的身躯,手腕上的金铃铛叮当作响,前额发丝拂动一双描画烟雨的眉目。
她似乎懂,又似乎不懂这番境界。
第13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还是你们府上的果酱金糕好吃些。」
常初双颊边泛着喜色,使得一张脸红彤彤的。
她伸筷夹了块糕点,坦白道:「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吃的。」
坐在石凳上,一下一下帮忙拍去常初裙摆的灰,淮宵面无表qíng:「不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