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上,卫惊鸿一直认为千防万防,当下最该注意的还是大皇子方故燃。
那人明面儿上做着兄友弟恭,面对权力,私下里早已恨不得将弟弟千刀万剐。
思忖过了一会儿,卫惊鸿手中开始把玩那只秘色杯盏,说:「我倒觉得,现太子府上,多是大皇子的人。」
「但急着要了淮宵命的人,一定是皇上。
扶笑道,「他时日无多,自是最明白太子登基路上……作为人父,他此时最想做的不过是为儿子铲除障碍,保日后无忧。」
「笑笑……」
常初少有听这七人中的一文一医,两位未来的家国要臣商议国事,更少有听他们用如此局外人的口吻去讲述淮宵,一时间竟然有些许恍惚,「可,淮宵现今,还没和故炀在一起……」
「他俩的感qíng,不仅仅是在一起能够衡量的,」
扶笑也是明白人,她叹道,「以太子的xing格,不在一起,反而更惦念。」
卫惊鸿伸出大手揉了揉常初的后脑勺,袖口毡片挠得常初有些生疼。
她缩了缩脖子,动动凳,离卫惊鸿坐得近了些。
常初说:「那让他俩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一边摇头,卫惊鸿神色黯然,一边站起身子,挑着绑着灯芯糙的细细竹条,给灯换了鱼脂。
chuī灭竹条上的火,他说:「没有灯芯糙,这竹条头的火,烧烧也就熄了。若有这糙,绑到哪儿,就烧到哪儿。」
窗外,云雨似隔得迢迢,倾盆如泻,浇灌着一城的花。
皇城之上,夜雨来风又起,一处处房屋宫殿,在瓢泼中,在里皆为孤舟。
第14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二日,破晓之时。
鞭弭周旋,刀兵齐举,西云皇城及各郡被大裕军队一一以火速拿下。
方故炀手提长剑之柄,身披重甲,直径步入西云皇宫殿中,下令将各城城墙挂上大裕的战旗,然后留下一万余人驻扎,剩下的将士跟他回朝。
大捷!
皇城,太子府。
府门口闪过影子,堂内风风火火冲进一人,锦袍袖口褪至手肘,捏着手里叽咕叫的鸽子,晃得是眉开眼笑:「淮宵!今日一战,故炀果然胜了!」
卫惊鸿这小子,自从长大后越来越沉稳,今日倒是难得兴奋。
他额前黑发飘起,蓝纹黑底的袍边儿卷也被chuī得一阵纷飞:「就这样!那剑!可快了!唰唰唰!」
别过脸,淮宵一双眼有了些许光彩,撑着脑袋,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尽哥给我飞鸽传书了!」
卫惊鸿连忙扶着桌子坐下来,收敛了些喜色,探头问他:「淮宵,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淮宵有些不自在摇摇头,「惊鸿,抱歉……方才有些影响到你qíng绪,」
他想起什么,又认真道:「对了,此次太子宣战出兵到大胜凯旋,用了多久?」
「不久不久,还不到一个半月。」
三十天。
太快了,迅猛之势可见整个西云无人能敌。
淮宵慢慢站起来,放眼眺望,淡淡的目光扫向大裕出城的某个方向——那是他的北国。
自幼离开,却时时牵挂的地方。
弟弟还好吗,父皇也还好吧。
如果当初父皇选中的不是他,如果当初……
可惜人生,他的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惊觉自己失态,淮宵慢慢坐下来,垂眸看了看翘头案上置好的清茶,启唇chuī去,茶面晃dàng出微微褶皱。
「他们大概多久回皇城?」
「嗯……我琢磨琢磨,快马加鞭,大概几日之后吧?」
「好。」
淮宵点了点头,起身同卫惊鸿一起出去。
行至院门前停下,眉间愁色舒展了几分,巴不得现在腋下生翅飞到边关。
那时的你我,舍生忘死地jiāo好。
与此同时,在皇宫内苑,大皇子的寝宫里,也有人扶着门框,突然回头,扬高了音调,冷笑问:「那小崽子大概几时回朝?」
贴身服侍的侍卫小心翼翼道:「回大殿下,约摸是七日过后。」
方故燃点头,紧了紧手中抄本,拧眉,片刻又道:「jiāo代你的事qíng,好好完成。」
「是。」
一场风波暗起云涌,雕刻着人心yīn暗的另一面。
七日过后又是新的一月,chūn意恼人,微风满头,叹这尘世间的年年岁岁,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