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默,常初这才想起来要说的事qíng。
听完那被篡改得乱七八糟,毫无依据的民间流言,卫惊鸿的声音悠悠传来:「这话要是跟故炀说,他得整张脸黑得跟煤炭似的。」
弯了月牙似的眸,扶笑还在揉被常尽捏痛的手,笑道:「他哪天不是一张脸黑着?」
「算了,没有心思开玩笑。」
卫惊鸿握紧了手中方杏儿递来的茶盏,轻坐下来,神色复杂,「我得随时关注着皇宫里的动向。」
说罢,他望向高戬:「郡王,扶小姐和公主殿下这几日,劳烦照看。」
高戬应了声,郑重道:「分内之事。」
「我常初出身武将世家,与太子自幼为好,」
常初轻声说,「若有人对太子不利,我豁出xing命,也在所不辞。」
虽从小扶笑与常初都风风火火惯了,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俩女孩儿的泼辣xing子在紧要关头上已收敛不少,都明白能忍自安,同样也全力以赴。
瞬息兴亡过眼,糙木芊芊。
守着这一方城池,再不慕令君香,只羡今生共伴,以庶民可,以众生藜藿可。
「小初……」
方杏儿只觉鼻尖一酸,眼前雾蒙蒙一片,胸口闷堵。
她赶忙握紧常初的手,「我哥说了我们不得踏出太子府半步,不然他回来,我们是要挨打的。」
「我没事,就在门口陪着我哥等待命令。我好歹是常家老二,冲锋陷阵这种事qíng少不了我。」
高戬面上带了讶异之色,也是欣赏,缓缓开口:「不愧是将门之后。」
「祖上训言,护主为切。常初自然应该做自己该做的。」
语毕,常初拢紧胸前琵琶襟,脚踏一双宝相花锦履,踩着珠玉铮铮之音,一前一后踏上了太子府上那条长长的青石路。
这一年,方杏儿梳鬓蝉,任侍女往眉心点了含苞yù放的红梅,着落梅妆,倚在宫内楼阁窗边。
望夏日晴天,湛蓝澄澈,朝飞暮卷。
她手里端着送去父皇寝宫的汤药,一只手捻起白瓷勺搅了又搅,随宫内侍女走起路来,瓷勺晃得药碗叮当响。
近日父皇总是宣她,也不过问他们的是非,只是问她宫内可好,以后做何打算,可有亏待云云。
方杏儿自然是偏着她的皇兄的,一提太子便是夸赞,谈及大皇兄,便低头不语了。父皇也不怒不喜,只是点头。
有一次,央求的话语都冒了喉间,她小心抬眼瞧父皇神色,见后者故意闭眼不谈,也是压了话头回去。
她了然父皇yīn晴心xing,但仍挂念幼时风景。
那会儿年幼,娇纵惯了,有一段儿她好上了乐礼,父皇遍搜罗来民间的曲乐班子,琵琶胡琴,通通每日换着花样给公主表演个遍。
每每听得乏了,她便趴于父皇膝上,沉沉睡去。
一张睡脸粉雕玉琢,樱桃檀口,连一向冷峻的太子哥哥,都夸过她生的好。
……
「尽,尽爷!」
两日之后,好不容易风平làng静的太子府上开始有了不小的波动。
「何事慌张?」
常尽挑帘而出,紧张地看着眼前带着十多号人前来报信的大裕皇城禁军副将曲辞。
这爷的称号是禁军里的弟兄给他起的。
都传言说常尽与太子,一冷一热,一冰一火,却能相jiāo多年,也是不易。
常尽xing子豪慡,做事虽拖泥带水了些,但幸好有太子独断专行,对军队里弟兄也是慷慨,从不为难,上阵杀敌冲先锋,也是勇冠三军,从不有一丝惧意。
当年常尽少年心气,飞跨上马,携一黑金镶边的□□,耳边金鼓喧阗,眼前火列星屯。
他闻得关隘上指挥战局的太子宣告,向全军悬赏皇朝府邸一座,取敌军首领项上人头。
顿时将勇兵雄,众兵及锋yù试。
唯常尽胆大气盛,纵马拼杀至甲阵之前,举起手中利器,勒缰绳停步,马儿前蹄高起。
只听得常尽于全军之前,朗声大笑道:「臣今得殿下尚方斩马,必断敌军人头千万!」
方故炀在漫天风沙中看到他,看到全军霎时间士气高涨,如已振旅而归。
这已成为大裕军队中经典一役,每每有人说起,对常尽都是赞赏有加,说不愧为常家子弟。
「尽爷,今日皇上突说想见平阳王……本来,本来说过几日才能来,结果平阳王一个时辰不到,就到宫里了,可见他,压根儿就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