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寻常_作者:罗再說/罗再说(66)

2017-12-27 罗再說罗再说

  寻到椅子坐下来,方故燃眼神在他身上飘忽,从眼到鼻,流连至脖颈之间,顺着胸膛往下,停到他用白玉鞶带拴好的腰上。

  方故燃眼神逐渐趋于暧昧,沉声说:「若是家弟qiáng制胁迫,淮宵可以告诉本王,本王帮你做主,自也不迟不是?」

  淮宵长舒一口气,眉头紧皱,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在忍,还在忍。他与方故炀之间,有太多世俗不容的暧昧,没错,但是,区区一个平阳王还没有资格对太子的私事说三道四。

  淮宵理了思绪,心中各色犀利回应在嘴边千转百回,也只得抬眼笑道:「谢王爷关心,无碍。」

  方故燃定住眼神,看着他,盯着盯着,他眸中浮现一丝戏谑:「有意思。」

  说罢,亲自端起桌上未用完的食盒,带着身后一群侍从走了出去。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这次小cha曲过后,宫内暂无风声,第二日过得相对平静,淮宵也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到了主院。

  一进种了梧桐的院,便能见得王府亭台楼阁四角飞翘,所指之处夜众星繁,碧梧含风。淮宵喜静,这段时日兵荒马乱,都未得空闲之时享受独处。

  鲜少与太子分开时日如此之久,这每每一停下来,才方觉自己已犹如陷入囹圄,身不由己。他担心身陷宫中的太子,担心远在边疆血战的常尽,担心以一人之力护住三个姑娘的卫惊鸿。

  这一颗心被剖开划成三瓣,已留不下空处来担心自身安危。

  他们四人,曾立于皇城最高点的山坡上,剑踏西风,背枕山河,立下誓约,说不求世代荣华富贵,只愿同守江山佳人,一同走完此生,而如今四个人各都自身难保,恐怕是半生也拖沓。

  在平阳王府待了几日,人qíng冷暖看了个透,乃至今晨起时在回廊处撞见了手拿奏折匆匆出府的方故燃,淮宵不卑不亢,挺直脊背望了过去。

  大皇子似是急着赶路,狠剜他一眼作罢,带着一路人消失在了尽头。

  身边一直侍奉的阿元也开始被平阳王禁了足,出不了院,联系不上曲辞,只能留下陪着淮宵解闷儿。

  正午盛时,窗无树影,淮宵低头掐着时辰算,长惟是愁,如墨的眼瞳在阳光灿显中透了些亮。

  淮宵思忖些许,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枚流云百福佩,指腹摩挲着玉面。

  他把坠下的红穗挽了结,将流云百福佩递给旁边对着窗外发呆的人:「阿元。」

  「嗯?」阿元起身来,有些笨手笨脚地搬了木凳坐到淮宵身边:「殿下何事?」

  指端绕着流云百福佩的结穗打圈儿,淮宵眨了眨眼,长眉挑起:「轻功会吗?」

  阿元被问得愣神,圆圆大眼滴溜一转,歪着头想了想自己那三脚猫功夫,不好意思极了,腼腆道:「会……会一点。」

  淮宵食指一伸,点了点阿元光洁的额,眼里冰霜融化了些,认真道:「那你帮我把这个给曲辞。」

  「玉佩?」疑惑地接过手里的流云百福佩,忽然想起什么,阿元一拍脑门儿,急红了脸:「可……可是曲哥说不能离开平阳王府!」

  「就一会儿。」

  淮宵的语气不容置喙,本就不是平素和蔼之人,板起脸来,一身肃杀之气倒让阿元有些生畏,他左右为难,趑趄嗫嚅道:「这,这恐怕……」

  眼见日头又高了些,淮宵蹙眉,直接下了命令:「快去快回。」

  阿元咬着嘴唇,看看手中玉佩,又仰头看一眼他,只得应下了,抬袖瞟了瞟四周,将流云百福佩小心翼翼放进里衣捂好。

  双手作揖,阿元掀起蔽膝跪下来,道:「阿元快去快回,殿下小心行事。」

  淮宵转过背去,阿元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觉他身影晃了晃,似在点头,又好似摇头。

  皇城行云皛皛。

  顷刻间,邻近午时,日头愈发高照,青蝉独噪。

  如若说要拖住这边的时间,耍嘴皮子不是他的qiáng项,只能动点儿手脚把平阳王的目光吸引过来。淮宵思来想去,袖里藏了块锦缎,手刀起落,一举切晕门口侍卫,一人掀开主院内屋支起的窗,纵身翻入府上主卧。

  环视了一周,屏住吐息,连落地都是一步一慎。

  他平素第一遭这么谨慎行事,胸腔里是按捺不住的心跳,如鼓点急急敲上神经,只得又稳了稳qíng绪,换上平日对人的冷漠面具,心里才好受了些。

  绕过山水图嵌镜屏风,险些被一尊青铜九醨大鼎绊倒,见博古架上连牙盆都为赤金而制,淮宵眉峰一凛,心下暗骂这大皇子表面温和恭谦,内里骄奢yín逸,真真是个坏透了的黑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