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景腿上受了伤,虽做了包扎,但疼痛感依然在。加之他本就不是涑奚的对手,所以一段时间的僵持后,顾念景渐落下风。
穆桓止满嘴腥甜,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虚虚睁开眼,迎目的日光刺的他眼前一黑,旋即闭上。待适应了一会儿,他才又睁开。
睁开后眼珠子转了一转,这一转,就看见顾念景和涑奚又对付上了。穆桓止觉得脑仁子疼。
药傀见穆桓止转醒,白着一张脸撑起半边身体,试图从chuáng上起来。但他挨了一掌,失血算有些多,所以这么简单的动作被他做起来有些困难。于是,药傀上前借了他一只手,扶了他一把。
穆桓止还来不及细想这药傀为何突然帮他,手便搭了过去借力起来。躺了一会儿,现下腿上还没什么力气,穆桓止便就继续扶着药傀的胳膊,说:“别打了。”
声音极小,说是声若蚊蝇也不为过。但是,顾念景和涑奚两个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还是听见了,并且立马停手。
“……”穆桓止坐到chuáng沿上,又说:“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打架。要是实在说不好,那就出去打。”
顾念景瘸着一条腿上前搭了下穆桓止脉搏,又探了探他鼻息,发现已无什么大碍了。暗下松了口气,道:“可算是没事了。你要出了什么事,拂诺非得剁了我不可。”
穆桓止不大赞同道:“师傅没有这么残bào。”
顾念景道:“行行行,病人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穆桓止撇撇嘴,嘟囔:“实话实说嘛。”
顾念景算是怕了穆桓止这股较真劲儿,举手道:“好好好,你师傅最是慈悲,最不残bào。”
穆桓止还来不及赞同一下顾念景所说的话,涑奚突然开口了,他说:“你们认识?”
他这么问,显然是在问穆桓止,而这个认识的另一方,显然不会是顾念景。那么,就只剩下药傀了。
穆桓止“啊?”了一声,表qíng困惑,道:“你说这个?”他指了指药傀,赶紧撇清关系,“我们不认识的。真的。比我不是穆桓止还真!”
涑奚显然不信,看着穆桓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他叫你‘主人’。”
这下,换穆桓止愣住了。片刻,他才道:“叫我?”他指了指药傀,又指向自己,“‘主人?’,我怎么没听到?”
顾念景适时提醒,“你昏过去那阵儿叫的。”
“哦。”穆桓止一脸无辜,摊手道:“可我真的不认识他的。”
涑奚不说话了。又把视线投到药傀身上。药傀像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只垂着一双眼看着穆桓止衣摆上沾上的血渍。
“你叫他沈哲成?”顾念景也坐了下来,问涑奚。
涑奚点头,笃定道:“他就是。”
这下,穆桓止更糊涂了。这“沈哲成”又是谁啊?!他这么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
涑奚顿了一顿,眼中突然升起悲戚的神色,他道:“……是我,一位朋友。”
“可你朋友为何不认识你?”穆桓止再问。
涑奚摇摇头,痛苦道:“我,不知……”
不知怎的,穆桓止突然有些同qíng他。这个同qíng感来的突兀,穆桓止自己都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不该对这个来历不明且打伤了顾念景的人抱有这种感觉的,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同qíng。穆桓止缓了缓。按捺住心思,看着那药傀,试探xing叫了一声,“沈哲成……?”
闻言,药傀突然抬头,喉结滚动,张口应了一声。虽声音嘶哑,但在场三人听得分明,他在答:“是。”
涑奚的面无表qíng彻底崩塌。他一把上前拽住沈哲成衣襟,赤红的眼里突然落下两行泪来,他喑哑着嗓子说:“……是你!是你……沈哲成。你看看我……我,我是涑奚啊……你说话!你明明就会说话的!你开口啊!”
沈哲成看着他,全然是看陌生人的姿态。
涑奚被他看着,深觉一颗心都被浸在了寒冬腊月的雪地里,里里外外,都快被冻的结成冰了。
沈哲成还是不说话,涑奚的哭喊于他来说并无多大作用。他唤不起他的意识,他叫不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