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说得苦口婆心,司空瑾听到最后勉qiáng点了点头,陆大人才松了口气,他以为这个事qíng可以先暂告一段落了,众人散了,他也就回了府。然后jī还没叫便又起来,进宫去赶朝会。陆大人出门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朝会之上会翻起如此的滔天巨làng,因为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出门也就早了些,在乞丐那信送来之前便离了府。
江容是昨夜收到的东西,盖着甘肃巡抚印信的信件和一些其他东西,惊得他是一宿未睡,带着血丝去的朝堂。而薛洛则更是头疼,因为佟进尧是直接带着状子和证据来的,佟大人既是去他那投案自首,更是以苦主身份状告当朝皇子祸害良人,顺带上那些无可恕的罪行。饶是所有人也想不到佟进尧竟会走这一步,如此一来景修宜只怕再无退路。
景既明这段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太后先去,与他连着的人又少了一个,呈上来的折子奏章中并无太大的动dàng,可是却也不安稳,东海的海贼倭寇屡禁不止,所谓的安平只是表面。
上朝路上,满面憔悴的薛洛正好与眼带血丝的江容,两人私jiāo还行,互相问候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道上,薛洛最终还是问了一句:“江大人,最近可有听闻什么大事?”
江容止住脚步,回头对上薛大人的眼,双眸轻眯一下,说:“薛大人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薛洛盯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却全是无奈:“风声倒是没听到,薛某人直接见到人了。”
江容神色一怔,心道佟进尧倒是走了步好棋,他沉默了一会,说:“薛兄,事重从缓。”又看一眼渐渐来的大人们,直觉得今天很多人都有些不一样,“两害相权与其轻,朝会之上,你我见机行事。”
薛洛便知晓,江容那里肯定也是有相关消息的。
第37章 盛怒
朝会之上,一切好像都是那般的惯常,皇帝高坐那里,听着自己的大臣们说着的那些或重或缓或急的事,其实天下的事每一天都差不多,今天也只是个寻常日子。景既明漠然的看着下面,好像那些肱骨大臣的脸一张张都模糊了,分不清谁是谁。
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陛下,臣有本要奏。”
陆离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因为说话的那个人下是司空瑾。不是都说好了,怎么会这样。
慕博衍斜着眼看了一眼尚书令,然后又将眼垂了下去,看来这风雨是挡不住了。
只见司空瑾重重跪下,以头枪地,将夹着血书的奏折高举头顶,接着说:“臣有本要奏。”
景既明看一眼边上内侍,那人赶紧下去将司空瑾手上的折子拿过来,递给皇帝。皇帝口中说着:“爱卿先起身来,朕听着呢。”
刚要将折子打开,却听他继续说,佟进尧与他说的,他一条一条再过了一遍,加上他所查证到的,一一具言。景既明瞬间苍白了面容,就如在雨水中泡了整个梅雨季的那般白。
满朝文武得了消息的本就不在少数,如今司空瑾带了这么个头,自然就有以敢于诤言标榜的大人站出来力挺司空大人,然后人便多了起来。陆离朝着尚书令看去,那一脸的泰然,分明是那视死如归的平静。陆离的震惊与其说是为了司空瑾的清正,为他的无畏,更多是可惜了这位大人的满腔热血。
魏弘并没有收到信件,听到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气愤难当,他也想要附意,却被慕博衍眼疾手快拉住了,冲他摇头,才算作罢。
朝堂上的局面就算是身为皇帝的景既明也控制不住了,如此群qíng激愤,景修宜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双膝一软就跪在那了,起都起不来。皇帝捏着奏折的手过于用力,完全失了血色,他费力的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红,以血为墨写出的冤屈啊。下面的人跪了一片,他去看他那个好儿子,已经缩成了一团,鼓了好几次的气,张了好几次的口,才让自己说出话:“佟进尧何在?”
一直沉默的薛洛终于迈了一步:“启奏陛下,昨夜罪臣佟进尧来御史台投案,如今关押在天牢之内。”
景既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司空大人清正了一辈子,可惜是太过清正了。陆离的话他听进去了,却终究是忍不住,那么多人,皇帝向来以明君自诩,以仁厚治国,他知道弹劾皇子事关重大,却赌法不责众。
慕博衍稍微抬眼,看到不管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很多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那御座之上的皇帝,脸色变得难看。眼睛转了小半圈,刚好对上景云的目光,抿着唇冲他摇了摇头。他心道:司空大人,法不责众,可您这是bī宫,bī着皇帝杀自己的儿子,是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