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骗崩坏了_作者:萧澜(64)

2018-01-11 萧澜

沈墨怔了片刻,松开他,失力的往后靠了靠,毫无血色的面颊上满是泪痕,眼神寂寥而苍凉,“据说,人死后三天之内让他顺河流飘走,这样到了下面也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受欺负。而你……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
方亦白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嘴里固执的说着:“不,阿墨,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孤零零的飘走。”
“方亦白。”沈墨长长的一声叹息,“别自欺欺人了,我活不长了。”
方亦白又重复的说给自己听,“我的阿墨,不会死的。”
方亦白不管沈墨再怎么说,只是不管不顾的缠过来将他抱着,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一遍一遍的告诉沈墨,“你不会死,你不会这么残忍,你不会的,阿墨。不会的。”
好像一直这样说,就会变成真的一样。
沈墨指尖都在颤抖,眼神空白了许久,再开口,声音仿佛冷漠的不是自己的,“——方亦白,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话音一落,沈墨感觉方亦白身体狠狠一僵,然后开始不住的发抖,压抑的哭泣声里所包含的绝望悲凉似乎是从骨血里震颤而出,哀伤的令人心惊。
沈墨目光空白的看着某个地方,心好像被撕扯豁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他告诉自己,造这样大的孽,以后肯定会遭报应的。
……
在宅子外已经转悠了大半个月,如同在油锅里煎熬的易嘉言算着时间赶到时,沈墨已经服了第二次的药咽气了,虽然知道是他的死是假的,但看着他满脸的死气,还是不由心里一颤。
方亦白正静静的抱着沈墨,不时的亲亲他的脸颊,亲亲他的嘴唇,脸上也没有一滴眼泪。
方亦白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平静到异常。
易嘉言满心的惊悚不安,缓步的靠近,轻声唤他:“……亦、亦白?”
方亦白乌沉沉的黑眸毫无情绪瞥他一眼,易嘉言被他这一眼看得腿肚子打颤,结结巴巴的文:“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易嘉言真的很害怕方亦白会自欺欺人的觉得沈墨没有死,不放他走。
可是方亦白却突然嗓音沙哑的开口了,语气平静到令人头发麻,“阿墨他生病死了,他丢下我走了。”
易嘉言这下不仅腿颤,手也开始不自觉的抖,“怎么、怎么这么突然……那阿墨他临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嗯,留了。他说,他怕黑,让我放他顺着河流飘走,自由自在的。”
易嘉言提了一口气,忙道:“那你……”
方亦白将沈墨的身体小心的放平在床上,手指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发丝,用充满了痴缠爱意的目光将他的脸注视着,“我怎么能放他走呢?他怕黑,我会一直陪着他,他想自由自在的欣赏风景,我就带着他一起去好了。”
方亦白亲昵的用手捏了捏沈墨的鼻子,仿佛他还在世一样,小声道:“阿墨,真是笨蛋。”
易嘉言整个人都彻底的懵圈了,他以为沈墨能搞定的,可是他们两人似乎都低估了方亦白的发疯程度。
等方亦白换上了一身白衣,抱着沈墨的“尸体”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易嘉言才察觉是真的要坏事了,他无暇多想,连忙跟着方亦白一起挤了进去。
方亦白将沈墨抱在怀里,坐在一边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易嘉言挤出几滴眼泪,红着眼苦涩的道:“我跟阿墨是朋友,亦白,给我一个送送他的机会。”
方亦白怔忪了一下,没有说反对的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了,方亦白根本没有在意易嘉言的存在,仿佛马车里只有自己跟沈墨两个人,时不时亲亲他的额头,跟他说说话,有时候似乎又想到什么,还会轻笑一下,看着就像是不太清醒。
可当他下意识里拿起茶杯去喂沈墨,却又立马察觉到什么,叹息一声将茶杯放回去时,看着又很冷静理智。
但就是这种清醒又不清醒的样子才愈发的诡异啊!!!
一路上,易嘉言又是不忍又是悚然,两种激烈的情绪交杂碰撞,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这两人逼疯了!
方亦白带着沈墨在路上走走逛逛,不时的掀开窗帘来,指外面的风景给沈墨看,又或者将他抱下去,让他僵冷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跟他说远方有几棵树,地上是什么花,天上飞过的是什么鸟。
易嘉言发现赶车的车夫有好几次都想落荒而逃。
易嘉言就这样硬着头皮跟了方亦白三天,也曾装作几次不经意的劝说让他遵照沈墨的意愿,放他走算了。可是方亦白那看起来平静的表情立马就会被撕裂,双目血红,牙齿打颤,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惧之中,死死搂紧了沈墨的身体,就像扯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更不可能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