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姜衡期啊……
“你是姜衡期的人。”萧轲松开了刘四儿。难怪见自己的病不为所动,难怪只不过是教了他一次那些药的煎法就能手到擒来,难怪对自己的喜好了若指掌!
刘四儿恭恭敬敬,道:“皇上于我刘家有恩,更何况即便无恩,我依然会告知席将军木越要去遗忧谷。”
刘四儿抬头直视萧轲,眼中有不可动摇的决心。
“我是姜人,夷然杀我亲胞夺我土地,似海深仇如何能忘!萧监军,我从未对自己做过的事qíng后悔过,只是……终究伤了你。”
萧轲笑,“是姜衡期让你告诉我这些的还是你自己要来见我的?”
刘四儿言:“是皇上,皇上说您有权知道这些。”
姜衡期啊姜衡期……
萧轲突然开始咳,怎么也停不下来,刘四儿慌了手脚地去递茶,萧轲却如何也接不住。
茶盏翻在地上,泡开的叶病恹恹地瘫着,毯上深了颜色。
萧轲停了咳,掩口的绢布染了血,同适才的红梅一般。刘四儿怔住了。
萧轲挥手:“你走吧。”
刘四儿还想说些什么,萧轲却直直地在他面前晕了过去,闻声而来的安伯对他怒目而视,浑浊的老眼仿佛喷出火来。
萧轲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安伯说的,他指着刘四儿说:“让他走。”
安伯扶萧轲到榻上,冷冷地道:“这位小兄弟,萧府庙小难容大佛,还请自便吧。”
刘四儿:“萧监军这是……”
“我家少爷如何都同你没有一点儿关系,怪我老眼昏花引了不该进的人进来,这位兄弟现在不走,难道是等我老人家撵人么?”
安伯喂萧轲服了药,眼角瞥着刘四儿。
刘四儿不得已拱手:“打扰了。”
刘四儿的身影消失了,窗外现在只有落雪。安伯仔细将萧轲安放在榻上,遣人寻了郎中。
安伯为萧轲脱下外袍的时候发现了他紧紧攥在手心的玉佩,水头很好的玉,不过显然不是萧府的东西。
应该就是那位小兄弟说忘在他那里的东西吧,可能是哪个朋友给的。
安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萧轲手中取出,用布包了放在萧轲枕边。
不多时,姜闻名的神医月丞入内。安伯有些意外,不过想着萧府多得是皇上的眼线也就不奇怪了。
月丞为萧轲诊治过多次,安伯还是放心的。
而月神医搭上脉,眉却愈锁愈紧。
“急火攻心,他这是怎么了?”
安伯在一旁答:“适才来了个军中的小兄弟送东西,三少爷不喜我们这些下人在身边所以老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应是有什么事罢。”
月丞知萧轲的秉xing,便住了问出什么来的心思。
而在来萧府之前,月丞从未想过,萧轲的身体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他之前为萧轲诊的是还有至少一年的寿数,如今看来,半年都未必。
姜衡期就是这样照看他的么?
月丞见萧轲,唇色几近透明了。锦瑟一毒本就霸道,如今看他也是积郁甚久,要是萧轲还清醒着,他月丞一定要好好问问他。问问他他是不是就这样想死,是不是就这样不想活?
不过还是喟叹,月丞在很大程度上是懂萧轲的,他也知道萧轲为什么一心求死。只是作为医者,见医患如此,还是气的。
月丞开了几服药,又问了安伯萧轲近日的qíng况。在知道萧轲愈发嗜睡时他心猛地一沉,锦瑟他是很了解的,如果病qíng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月丞没有离开萧府,他静静守在了萧轲chuáng边。
第11章 无明
在萧轲没有去漠北之前,除了必要的出诊,他月丞几乎已经成了萧家的私医了。月丞蹙了眉,丹凤眼沉沉的。
所以是去了一次漠北,就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了么?月丞难抑地捶了一下chuáng沿。
他早说就萧轲的这个身体,不用说劳心劳神了,就是舟车劳顿也有他受的。可是又能如何呢?漠北是他萧家人一生都向往的地方,有血ròu有壮志,有使命有担当。
他拦不住。
月丞浸湿了帕子为萧轲拭面,萧轲的脸愈发棱角分明,是瘦出来的。月丞五岁从医,见疑难杂症无数,各种缺胳膊缺腿的来找他,他都一脸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