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功勤担忧楚风雅吃不饱,见有个jī腿还未被动,便赶紧夹了起来放至楚风雅碗中,放完之后,心念闪过,不由蓦地一惊——谁知老者是何来意?若他借着吃食,往食物里投毒,楚风雅岂可再碰那jī腿?思及这一关节,他慌忙望向楚风雅,示意对方别动,随即反应过来,素来机敏的楚风雅自是比他更早考虑到,果然,只见楚风雅端着小碗并未碰那jī腿,因宋功勤神qíng微紧,了然地悄悄同他眨了眨眼睛。
老者只作不察宋楚二人的这一番往来,自顾低头进食。见楚风雅饶有兴致托着下巴端详老者用餐,宋功勤不由暗自好奇对方存着甚么心思如此热qíng邀请老者,此刻甚至还眼含期待。感觉到他的打量,楚风雅转头回视过来,自然明白宋功勤疑惑甚么,楚风雅开口解释道:“不少传奇故事里,主角会在酒楼遇到一个衣衫褴褛、其貌不扬的乞丐,然后因为好心请对方大吃一顿,便被那个乔装的世外高人传授了绝世武功。”
听着楚风雅如此解说,宋功勤顿时哭笑不得。他可算是知晓对方是听着关于世外高人传奇故事长大的孩子了。他心下好笑想着现实里哪有此等离谱事qíng,眼睛不自觉望向看来也的确不像世外高人的老者,紧接着,他注意到那老者竟脸露尴尬之色。
任谁听了楚风雅这番孩子气的说辞,都只会觉得好笑。这世上唯一能感到尴尬的,大概便是被楚风雅说破行为的人。
宋功勤心中大奇,倒不是不信眼前老者是隐藏的世外高人,而是不信世外高人当真会如此潦糙行事。
楚风雅依旧兴致盎然打量,老者却再吃不下去,后者放下筷子,颇有破罐破摔的架势,索xing道,“我已经吃了你们的食物,若想战胜柯策,明日辰时城西桃花林,你们便准时出现。”说完,他起身,飘然离开。
宋功勤注意到老者离去之时,特地露了身法,以鬼魅脚步绕过端菜的小二。瞧不出特别之处的老者这手轻功之妙固然少见,最教宋功勤吃惊的是,他自己极其熟悉这一步伐——这竟是他师门的独传轻功莲花步。宋功勤自己也学过莲花步,曾自认练得不错,眼下不得不承认远不如老者施展jīng妙。
楚风雅多次见宋功勤施展武功,当下也认出老者的身法似曾相识,他狐疑地转头打量向宋功勤。
宋功勤说明道:“这位前辈施展的是我绛霄门的独门轻功,但我应认识师门所有前辈,他不是我绛霄门人。”
楚风雅闻言沉吟道:“他定与你们绛霄门有渊源而非偷学,不然怎好意思使绛霄门的轻功?你们绛霄门有什么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吗?”
被提醒的宋功勤怔了一下,想起一事来,“我的确听闻曾经有位师叔祖,因偷偷弃医就毒,被祖师爷逐出师门。就年纪来说,大约能对应上。”边说,他边笑着感叹,“若真是他,风雅你可真是会猜,不愧从小听传奇故事长大。”
楚风雅故意云淡风轻地挑眉道:“这算得了甚么,我还有更妙的推断。”
“那是甚么?”
宋功勤问得认真,楚风雅也便不再装腔作势,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谨慎说道:“我觉得,世间岂有如此之多巧合。之前你我就奇怪为何擅长用毒的柯策武功专克你师门,而眼下你有位弃医就毒,熟悉你师门武功的被逐师叔祖。若你那师叔祖怨愤绛霄门,专门研究了破绛霄的武功,然后将这些功夫连同使毒的本领都传给柯策,这倒是把所有线索都串连了起来。”
听了这一番颇似传统传奇故事的故事,宋功勤沉默久久,思索之后,他神奇端详楚风雅,说道:“你今天好似算命的。”
楚风雅立即接口道:“我本来便会算命。”
宋功勤配合着自得之人的自chuī说辞,轻笑道:“那你帮我算个命罢?”
“你的命不用算我就知道。”楚风雅脱口便肯定道来,“你的命自然好。”
“我的命怎么好?”
楚风雅挑眉回答,“你的命好,遇见了我。”他原是想说得更理所当然,更狂妄嚣张,却在这句话道出口后越说越轻,末了竟忍不住害羞起来。宋功勤望着对方红通通的耳朵,一时不由看痴。楚风雅被瞧得不自在,可又说不出口不许宋功勤看之类的话,赶紧转头唤小二加菜,然后便专心致志盯着远远走过来的小二,只把后脑勺留给宋功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