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毫不怀疑接受了宋功勤的判断,又接着说道:“其二,有人冒充‘花上眠’杀手,此番行动亦是骗局?”
宋功勤不否认这一猜测有理,可认为可能xing颇渺茫。“‘花上眠’的杀手行动很少失手,因此武功套路相当神秘,鲜有人知。若非之前我恰好遇见过‘花上眠’杀手,与之动手,也不会熟悉他们的武功。若当真有人冒充‘花上眠’杀手,他首先得知道我与‘花上眠’有过jiāo锋,其次还得会使用‘花上眠’的武功,这样的人,我想象不出。”
——事实上,就宋功勤所知,当真有一人既知他与“花上眠”的jiāo集,又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而能使出“花上眠”的武功,只是,宋功勤永远都不可能怀疑楚风雅,自然连想都未想到。
秦颂对宋功勤连番否决不以为意,她续而提第三种qíng况,道:“另外的qíng况相当好核实——宋兄近日是否得遇参悟,武功突飞猛进?”
宋功勤意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心思果然不如秦颂快,秦颂言中之后他才意识到:“花上眠”此番只派一个普通杀手,与其说轻敌,不如说是自以为肯定宋功勤的实力不过如此。
“你是说,委托‘花上眠’的客人曾经与我有过jiāo手,知我深浅,之前俱此告知‘花上眠’,他们不知我武功jīng进,才会犯错?”
宋功勤未正面肯定秦颂猜测,但这句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为此,秦颂的眼睛忽而亮了亮,饶有兴致打听道,“宋兄得遇了怎样的奇缘?是否有世外高人行乞到宋兄前,一番试探之后传授了你绝世武功?”从方才起秦颂甚是郑重地讨论正事,看得出她认为qíng势不容小觑,可尽管如此,她仍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询问此事,可见对乔装成乞丐的世外高人分外感兴趣。
听着颇为耳熟的说辞,宋功勤忍不住暗自好笑,他真是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觉得世外高人就必须假装成乞丐讨食。原本,他无意展开这一话题,可难得见秦颂稚气神qíng,也就多说了一两句:“之前的确有一位前辈忽然在用餐的时候过来蹭吃食,不成想原来他有意传我们武功,第二日便把我们约到小树林予以指点。”
秦颂眸底含笑带盼的兴致慢慢淡去,她不动声色问道:“你们?”
宋功勤不知自己忆起楚风雅时眼中有柔qíng似水,而尽管他不知自己qíng意满溢,昭然若揭,因着本身无意隐瞒,此时也便回答得坦dàng:“我与我的意中人。”
秦颂缓缓点头,微勾嘴角浅语调笑道:“原来那不是后花园的绣女,而是一位江湖女侠。”
从最初毫无来由的主动夜会,到之后的忽冷忽热,秦颂的多变使得宋功勤全无头绪,丝毫不确定对方qíng之所托在何处,他本有心表明心迹,但生怕秦颂当真属意自己,因此未免伤了对方心才含糊其辞。之前,他不敢多言自己早已qíng定他人,此刻,却是心中一动,觉得有件事但说无妨。
“我与秦小姐虽只初识,却意气相投,倾慕秦小姐风骨,我也就jiāo浅言深了——我的意中人,并非女侠。”
秦颂何等灵慧,她立即明白宋功勤之意,为此,她竟彻底怔住。
宋功勤极少瞧见秦颂如此失态。只见秦颂眼底各种qíng绪涌过,千百般的复杂,莫名令宋功勤感受到无法言喻的某种幽怨与伤神。他不知自己说了甚么惹得对方骤然变色,只得猜想对方对男风深有偏见。长久以来,宋功勤始终压抑,心中也确实以自己心仪之人为同xing而怯于启齿,正是因着他的这一态度,导致楚风雅伤心负气离开,宋功勤这才逐渐体会到当日自己慌张遮掩似是出于羞愧而用力推开对方的行为是何等怠慢与亵渎。如今,眼见秦颂反应qiáng烈,他抬头正容道:“问世间qíng为何物,既然可教人不惜xing命,还有什么世俗之见不可抛却?”
有着些许恍惚的秦颂听闻宋功勤严正说辞,终于回过神来,她抬头望向宋功勤,神qíng很快平静下来,对他微微笑道:“昔有断袖分桃,也不见世俗之见能奈它如何。”
秦颂说得轻巧,隐有玩笑之意,宋功勤这才发现自己的郑重其事原来远不如对方举重若轻的境界。只听这一句便可知,秦颂于世俗礼教才是更有胸襟更有修为。念及此,宋功勤不觉整冠作揖,肃然道:“秦小姐所言,令宋某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