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骆迁站如磐石、纹丝不动,脸上的表qíng如石像般不动摇,谢凉表面上先机占尽,可心中却没个底儿:不管怎么说,薛骆迁也是武林盟主,就算失了剑、中了毒、受了伤,可那姿态竟一点儿不慌不乱,毫不怯懦。
这让他不慡的同时也有些疑虑。
莫非这小子有别的法子脱身?
方才那一掌薛骆迁为了护北冥晏,弃剑以内力拼之,是他一早计划好的,若不能下毒给他,在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北冥晏在,要暗中下毒也非易事,不如光明正大,让他不得不接。
唯一的坏处就是他必须与北冥晏近身,也必须放弃生人骨笛。
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当,时间堪堪好,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而来,他也吃得准大哥的脾气xing格,有了那支骨笛便可,只是他确实没想到,薛骆迁会如此淡然,淡然得令人万分不慡。
就在这时,山顶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歌声,似是十几个少女的合唱:“山上烈阳哟,山脚清泉哟,问我那qíng哥哥哟,打哪儿远方来哟……”
谢凉与他的手下皆是一怔,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上山,就这一刻的晃神,再回头只看见北冥晏和薛骆迁施展轻功而逃的一抹身影,再看已消失不见。
那些没被薛骆迁伤得太重的人想要追赶,被谢凉叫住,声音里不再是方才一口一个大哥的乖巧,透着寒意:“不必追了,”他大哥的轻功他再了解不过:“他会回来求我的。”
“少主,那我们……”
谢凉冷冷看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冷哼道:“一群废物。马上通知宗主,剩下的人给我封山。”
“是。那些姑娘们……”
“捉起来。”烈日下,谢凉眯着眼睛轻声道。
下山的路被谢凉带人封锁,趁机逃走的二人躲在一个yīn暗cháo湿的山dòng里。薛骆迁体内的毒在逃开没多久便发作了,一路被扶着坐下。
北冥晏从他怀中摸出玉散谱,看都不看一眼:“待着这里等我,我去找谢凉换解药!”
薛骆迁伸手拿过那本帖子:“不可。北冥家主托我将它带给你,万般嘱托,决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我知道,”北冥晏低下头去看他的手掌:“玉散谱是祖母毕生所学,若是给了谢凉,恐怕……可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再晚些,不止你的武功,就连xing命也难保……”这是他的“杰作”,他再清楚不过。
想到这里,他便要起身去寻谢凉。
薛骆迁忽然对他招手道:“过来。”他便下意识凑了过去,薛骆迁抬手的动作虚弱至极,北冥晏以为他要坐直身体,伸手去扶他。
不料薛骆迁忽然在锁骨下轻点两下,点xué时他下手极快,北冥晏不疑有他,登时便动弹不得,双眼睁得大大,充满了惊异。
薛骆迁一本正经道:“受人之托,此物决不可丢失。”
他没有点北冥晏的哑xué,北冥晏却不知说什么。
一阵沉默,大眼瞪小眼中,薛骆迁忽然严肃地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方才那谢凉所说,谁是落雪姑娘?”
被点xué之前,北冥晏凑近了薛骆迁,此时被点xué之后,薛骆迁也没有远离他,反而与他正面相对,神qíng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好像他们是在喝茶聊天,好像中毒的人不是他。
说起这个来,北冥晏再看薛骆迁,脸色、唇色皆正常,方才点xué时手法迅如闪电,说话时中气有余,哪里都不像是中了毒:“你没有中毒?”
薛迁摇摇头。
“那你还疼吗?”
薛骆迁摇摇头。
“到底中没中毒?”
薛骆迁不动了。
北冥晏皱眉道:“方才扶你进dòng时,你浑身无力……”
薛骆迁面不改色道:“当时我以为自己毒发了。”
北冥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你给我解xué!”
还是那表qíng,生硬道:“解xué就回答?”
“……不解一定不答。”
薛骆迁便给他解了xué道,北冥晏立刻抱起他的手仔细查看,那条若有若无的丝线果然已经消失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你……”薛骆迁不知何时也低着头跟他一起看,他一抬头,便与薛骆迁脸对脸,脸上传来细微的呼吸感,惊得他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