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动静闹到楼下去,北冥晏忽感不对,问薛骆迁:“阿云和萧衍呢?”侧身看向最里边的房间,房门闭着,灯黑着。
叶笑云若被刚才的声响吵醒,连根拔起这家店都是有可能的。
他刚要起步去看,却被薛骆迁拉紧了胳膊:“他们已走了。”
北冥晏正yù问他二人为何半夜走,刚才下楼去的少年和方丈又踱步上来,看热闹的都回去了,只有他们四个还站着。
少年本意再来查看,没想到还有人在,走近一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皱眉想说两句,也就是冷嘲热讽,还没开口便看见了薛骆迁的脸,神qíng之间颇有些犹豫。
这人有些像薛骆迁,但他们已多年不见了。
四年前他被他爹锁在家中扎马步,没能去看武林大会,三年前围堵叶笑云时,薛骆迁故意放跑叶笑云,他们没打几次照面,且当时薛骆迁一袭黑衣,手持逢山。
所以只是小时候见过薛骆迁几次,对他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少时,所以一时认不清。目光下移见薛骆迁左手拿着一柄不知什么玩意儿做的杂剑——方才北冥晏见他神qíng凝重,便给了他;右手握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小臂,前襟还沾着血迹,顿觉只是长得相似,确认道:“你,叫什么?”
僧人本已认出薛骆迁,正要合掌见礼,就听武林盟主一脸严肃地回答:“千落雪。”
北冥晏咽了口唾沫。
少年眨了两下眼,确认他是认错了,薛骆迁似乎不是这个感觉,还有,这个名字……再看了眼他身旁陌生的北冥晏,冷冷道:“没事儿就回去睡觉,别在这儿碍事!”
方丈眼睁睁地看着“千落雪”和身旁的男子一起推门进了房间,嘴唇翕张半晌终是没有说破。
或许盟主他有自个儿的打算?
一定有的,不然薛盟主怎会放着家中不住,来这地儿?这里距离薛府不过轻功一盏茶的功夫。
他具体是怎么想薛盟主的北冥晏不知道,他们一进门他便问道:“故jiāo?”
薛骆迁靠在门上,点了点头:“姬家的小子,姬朝星。”
是个麻烦的。
比薛骆迁小五岁,今年刚弱冠,小时候见了薛骆迁回回都要比试,薛骆迁忙着临字习武,哪有功夫跟小屁孩瞎玩?
他就去找薛骆邶,不过一会儿薛骆邶就拖着两条鼻涕来告状,说姬朝星单方面殴打他,次次如此,有次薛骆迁实在忍无可忍,完胜,再没纠缠。
当时薛骆邶怪了他好久:“你要早点揍他我就不用挨这么多揍!”
薛骆迁回道:“再多说一句我揍你。”
听说在中原边界围堵叶笑云那一次他少年成名,不亏是姬家的孩子,深得其母姬衡亲传。江湖中有隐隐传闻,若不是年纪尚小,姬家不许他出风头,不许他参加武林大会,反正就是这不许那不许的,说不定是除叶笑云之外,薛骆迁最具威胁的对手。
看他宁愿叫落雪也不愿与姬朝星相认,就知道这熊孩子当年有多烦人了,北冥晏倒也不关心这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有蹊跷,等他和临歧大师看过再去不迟。”
门外的两人已走入隔壁的屋子,有隐约的对话声穿来,正是在仔细探查。
薛骆迁见北冥晏坐立难安,安慰道:“暂时不会有何危险。”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一想起那些姑娘可能被做成骨笛,就像怀中这支,就异常烦躁。
不多时,隔壁没了声响,门没锁,屋子里还有淡淡的烛火在烧,大片大片是黑暗,薛骆迁挡在他前面进去,四周静悄悄,chuáng铺散乱着,有一chuáng被子被人扔到了角落里,旁边的地上是一个大dòng。
直直望下去,这个dòng从三层通向一层,层层都有月光从窗子外照耀进来,勉qiáng可以看清,一层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坑,地上如同野shòu张着一张黑峻峻的的大嘴,等待猎物入口。
北冥晏还吃惊于这连凿三层的dòng口,身旁忽伸过来一只手:“来。”烛火照不亮角落里的漆黑,可他看得到薛骆迁亮晶晶的双眼,在脑子里将今夜的吃惊、担忧和诡异之感全部推开,独占鳌头:“……怎么了?”
难不成他要……
“带你下去。”
还真是!
或许薛家的行事作风就是这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