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游鱼_作者:门徒同学(12)

2018-01-09 门徒同学

  男人脸上都是血和污泥,急切又快速地和阿大阐述着什么。

  从哥努力地辨认,大致能听出什么“喝多了”“走岔了”“没通知”“挨了两枪”之类的词语。

  阿大脸色骤变,把那人一推,回身就把从哥的链条拴在床柱上。他操起桌上的弯刀,又紧了紧毛皮衣,一句话也没和从哥交代,便随同那人扬长而去。

  从哥莫名其妙,但多少猜到是山寨的人出事了。他就这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空微微发亮。

  清晨时阿大回来过一次,换了身衣服,给了从哥一包烟,又把毛皮衣也留给他。

  这时他说话了,他跟从哥讲——“你不要乱跑,你要跑,我抓到你,你就等死吧。”

  说完又一次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把铁链换了根更长的,能让从哥在房间里走动走动,却又没长到让他走出去。

  从哥会那么听话吗?当然不会。

  但苦于他的铁链还拴着,身上除了一件毛皮衣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只能乖乖地坐着,坐到阿言来为止。

  他不打算告诉阿言真相,毕竟反抗的信念是要有的,对自己抱以崇敬和愧疚的心情也是要有的,这样阿言才会和他一起努力,尽快地想法子从这里逃出去。

  相比之下,阿言的运气就好太多了。

  阿言前一天被拉出去不是因为血祭,按照这里人的话说——“他们嫌我肉太少,血估计也不会太多,所以宰了没意思。”

  阿言是被带去当奴隶端茶倒水的,蝾螈节摆长桥宴,上千张桌子一路排去,从路上排到桥上,从桥上再盘到山腰上。

  “你没看到昨晚的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火龙绕山而栖。”

  阿言就在这些人之中端着盘子斟着酒,来来回回,时不时还被人踢一脚屁股,用土话骂他几句。

  但这对比从哥的遭遇来说都好太多了,至少他还能得个行动的自由,甚至能偷两个鸡蛋,喝一碗热汤,到了现在更是偷偷摸摸地跑来看从哥一眼,还能掏出一个治屁股的膏药。

  “你这膏药哪来的?”说到膏药,从哥也有点好奇。

  阿言说是看守他的那个农夫的,昨晚干完活了把他丢回干草房,农夫就给了他几盒膏药,要他自己把脸上的伤擦擦。

  “今晚还是要干活的,估计是怕伤太多了,让村民看了扫兴。”

  从哥皱了皱眉,他本来还想说你能在外头跑,你得多留心看看什么地方的看守最松动,什么时候容易溜出去,你要及时通知部队,我们就能尽快离开。

  岂料还没等从哥开口,阿言就搅着手指声明——“从哥……你、你别指望我给你搞什么枪啊刀啊的,你那个老乡交代了,让你这时候千万别堵枪口上,我……我每天给你带两个蛋,你、你先熬着,怎、怎么样?”

  说完还怯生生地望着从哥。

  哦,看来那个老乡真的见过阿言,还通过气了。

  也不知阿言是真没看出那人是自己的堂哥,还是已经被堂哥威逼利诱地招安了。

  从哥盯着桌上的两个蛋,突然很想把这蛋都塞到阿言的屁股里。

  第13章 第 13 章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是无聊的,尤其在阿言走了之后,从哥一个人在铁链的限定范围内走走转转,没多时就把地上有多少条裂缝数清楚了。

  阿言说他不能久留,要是看守他的汉子回来了,没见着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干草堆待命,他的屁股少不了一顿踹。

  “其实我的屁股也不太好受,你就不要——”

  阿言想安慰从哥,但从哥看了他一眼,他便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从哥真是大惑不解,他已经声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前一天晚上的骨气,为什么阿言还是不信,难不成他真的那么像一个轻易出卖自己屁股的人。

  他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铜镜,他端详了一下被阿大扇肿的脸和裂伤的嘴角,非常坚决地否定了。

  或许在苦山人眼里只有能操的活物与不能操的死物,对美丑的分辨率并不怎么高。

  中午时候有人给他又换了一碗粥和两块饼,他试着和那人说话,这时候多找点信息是必要的,这样他会有更多的机会逃出去。

  但很遗憾,他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别人也听不懂他。虽然在学校学过这里的土话,可基本上只是书面上的文字,对话什么的说快了就不明白,何况不同村寨,口音上还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