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君,原来墨渊公子名叫沈轻君吗?不入者朝堂,最轻者君王?
“你可知道,沈轻君的祖父又是谁?这个人,王爷应当是听过的了。”
“是谁?”
“沈毅。”
沈毅?难不成,是那个通敌叛国的前西北大将军沈毅?
赫连辛看到了楚玄昭的反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沈毅,前西北大将军沈毅。”
“怎么会?”楚玄昭有些惊讶。
“哼,你真的以为沈毅通敌叛国吗?那不过是被人所害而已。”赫连辛显然对楚玄昭的反应有些不满。
“被人所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玄昭并没有机会见过沈毅,他出生时,沈毅已经死去两三年,他所知道的沈毅,也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当年,西北大将军沈毅镇守西北,因为他的镇守,拓加国无法踏入大渊一步。可是,沈将军却因为兵力在握,招了朝廷中某些人,甚至是当朝皇帝的忌惮。”
“当时,朝廷中最大的权臣是鸾台令张丛,这一点王爷应该知道。鸾台门下省,负责朝中许多大事包括军机要务的执行,然而,张丛一向与沈毅不对盘,在察觉到皇帝对沈毅的忌惮后,便构陷沈毅与拓加勾结。这时,久久不能破西北一步的拓加也知道了此事,一番添油加醋,死死坐实了沈毅的通敌叛国之罪。”
“沈毅他镇守西北,这一生最痛恨的莫过于常年侵扰大渊的拓加,又怎么可能与拓加勾结?可是当时皇帝已然忌惮,这一罪状下来,竟没有丝毫辩驳的机会,直接判了磔刑。”
“磔刑啊!又称凌迟,真正的千刀万剐!”赫连辛说到这里,qíng绪有些激动,“三千六百刀,刀刀割人血ròu!最后一刀才允许被行刑者断气!”
“可这,还不是结束。当日行刑时,有无数百姓围观。行刑之后,执刑官下令,将沈毅将军的血ròu一一分给百姓。当时的百姓愚昧无知,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内qíng,他们知道的,是这个人通敌叛国,是这个人害得自己离经战乱之苦。”
楚玄昭听到这里,心尖蓦地一颤,“然后呢?”他问出来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不敢去听接下来的事实。
“然后?呵!”赫连辛冷笑了一声,“执刑官下令之后,那些百姓竟然争饮其血,争食其ròu!就连骨头也被哄抢砸碎!”
“沈毅一生守卫西北,忠于君王,到头来却被自己忠于的君王判了凌迟,被自己以血ròu之躯护在身后的百姓分食!”
楚玄昭只觉得喉咙有些堵,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赫连辛也停了下来,胸膛起伏不定。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辛才缓了过来,继续道:“当时,病秧子的母亲刚刚怀上了他,这事一出,病秧子的父亲便带着身怀有孕的妻子连夜出逃,在躲过不知多少次的明杀暗杀后,来到了神医谷一带,被当时的神医谷主也是我的父亲救下。”
“当时沈伯母因为孕中逃亡,又加上得不到调养,勉qiáng生下了病秧子便去了。而病秧子呢,虽然顺利活了下来,却因为胎里不足,加上受到胎毒侵扰,一出生便落下了寒症。”
“几年之后,沈伯父和沈轻君父子度过了风声最紧的那段日子,渐渐站稳了脚跟。此时沈伯父便想到了报仇雪恨。拓加是一国,他自然无能为力,于是他便将目光放在了权臣张丛身上,私下里筹谋对张丛的报复。”
“然而,世事难料,还没等沈伯父报仇,当时的皇帝便驾崩了,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张丛的势力迅速被新帝打压下去,很快便没落了。”
“沈伯父对此既是畅快又是气闷。自己没能手刃仇人,却又为仇人身死感到松了一口气。病秧子刚刚懂事时,沈伯父便徐徐将他祖父的事qíng告诉了他,他一直不希望病秧子将来有一日卷入朝堂纷争。”
“所以,病秧子拒绝你,也是自有他的原因的。我也希望他能放下心结,可是他祖父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枷锁,我纵使对此心急,也是毫无办法。我也不希望他活在他祖父一事的yīn影里。”
“原来事qíng的缘由竟是这样,我实在没想到,墨渊公子看起来光风霁月,竟还有这样一段身世过往。”楚玄昭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