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奕颛拉住他:“你外衣不在这,这样出去,待会儿要着凉。”
“不打紧不打紧,公子你太小看我了,哎呦,我尿急,得去茅厕。”徐子意看也不看辛奕颛,一溜烟跳下了chuáng,连鞋都没穿,一道疾风般地消失了。
疾风消失后,辛奕颛慢条斯理理了理半敞开的里衣,修长的手指慢慢滑过那个中间微微塌陷的枕头,目光里满是温柔缱眷,轻声说:“又是内急么?”
第10章 第十章
徐子意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又打来一盆冷水洗了脸,忽然想起房里有镜子,又冲到镜子前打量起自己的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眼看这张脸,模样看上去十七八岁,五官俊秀中带着一丝倔qiáng——和从前的自己有四五分相似,这张脸似乎更好看,更白皙一些。想到这里,徐子意心里又似乎有些不慡,破罐子破摔地躺到了chuáng上,长叹了一声,只觉得心里有些堵,有些事qíng也不愿深想。
躺尸到了中午,辛奕颛上门来喊他吃饭时,徐子意正在思考着如何问出辛奕颛那个梦中人到底是谁,见到辛奕颛时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他忽然想起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公子,你都不用上朝的吗?”
辛奕颛嘴角添了笑意,道:“我告假了。”
依旧是两人对坐,徐子意问:“那日见公子吐出淤血,可是身染痼疾?我认识一个神医,能够治好公子这体虚之症。”他嘴上这样说着,也有了想法。或许可以去找那老神仙,叫他治治辛奕颛这病秧子。没办法,谁叫咱菩萨心肠呢。
辛奕颛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我这是心病。神仙也医不好的。”
徐子意只觉得心里狠狠一抽,辛奕颛这双眼睛实在看不得,gān脆低下头不去看,心想你倒是知道我的想法似,还神仙都医不好,人家都保不准肯不肯给你医呢,gān脆埋头吃起饭来。徐子意心浮气躁,糙糙扒了几口饭,就很地主地大摇大摆回房去了。
然后,到了晚上,借辛奕颛吉言,他果然着凉了。
罪魁祸首服侍汤药,寸步不离。
衣不解带,无微不至。
昼坐chuáng边,夜枕chuáng沿。
嘘寒问暖,目如桃花。
唇若桃瓣,眼若星海……(打住!)
跑偏了跑偏了啊喂喂喂!
总之,徐子意康复了。
自从康复以来,徐子意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整个人感觉都不对劲。
晚上,徐子意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补觉,然后到了晚上继续失眠。
周而复始了几日,徐子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辛奕颛问他,他也不答,像是怄气般整日闷在房里不出去。
夜黑风高,徐子意从chuáng上跳起来,心里大喊一声豁出去了,冲进了辛奕颛的房间。也巧,辛奕颛房门刚好没有落锁。又巧,辛公子此时刚好脱完中衣。
两个穿着里衣的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最后还是辛公子先反应过来,赶忙将徐子意塞进被子里,语气中带着关切和责备:“怎么又这般毛毛躁躁?待会儿……”
“停!”徐子意急忙大喊一声:“公子莫要再说下去了!”
辛奕颛顿时住了嘴,眼里满是不解。
徐子意闻着那股淡淡的药香,身下被褥温暖,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困扰他多日的失眠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原来是chuáng的问题么?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不到仅仅一夜,就把这个身体给养刁了,释然后朝辛奕颛露出一个二百五笑容:“还是这舒服。”辛奕颛拍拍他的头,轻声道:“困了就睡吧。”徐子意心里对这个动作有点不慡——他以前就是这样拍阿然的。不过,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熄灯后,徐子意突然睁开眼睛,问辛奕颛:“你,有什么,特别难忘的人吗?”
“少年时有一个。”
徐子意呼吸一紧,嗓子眼顿时提了起来,连心跳都在加速,刚想问下去,却又听到辛奕颛说道:“其实也就那样,都过去了。”
宛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盖了下来,徐子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心里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啊你。怎么可能呢?心里松了一口气时,也多了一分意味不明的失落,那些旖念像是秋风扫落叶般被扫去,剩下一片寂静和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