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药王不断地点头说好,便要转身推门离去,刚跨过门槛,他又定住不动,背着唐嗅风说道:“你大哥原本就有些yīn沉,如今他双腿已废似乎比以前更甚了。你多留心照顾他一些,继任宗主之后很多事qíng只能靠你自己独自支撑了。”说完终于颤颤巍巍地拄杖离去了。
薛药王的马车终于看不见了,像极了当年唐听风离去的qíng景。当他得知二哥唐听风回来了的时候是如此兴奋,迫不及待地便迎上去。
“二哥,我听说你这些年从来没用过我们唐门的功夫就扬名天下了呢,真的一次都没用过么?”
“嗯,怎么说呢。这些年我遇到过许多猥琐小人,也遇到过很多令人敬佩的对手。对付那些可敬的对手,我便不敢使用家传的暗器□□手法,觉得十分可耻。但若用来对付那些个猥琐小人,我又觉得实在是玷污家学。因此这数年来,我才没有一次觉得满意合适的机会去she出一枚暗器,施下半分□□了。”
唐嗅风听得频频点头,却似懂非懂。
“我对这个家,实在是既爱且恨啊。”
第20章 燕翎(上)
燕翎(上)——白日畹晚,明月销铄
蜀南竹海距岳阳路途遥远,足足有一千多公里,且蜀地坎坷难行,十分耽误行程,而一旦出了川蜀,官道跑马自是畅快许多。萧潜、楚剑辞及楚楚三人亟yù赶往dòng庭山,因此一路纵马狂奔,少有停歇。
起初萧潜和楚楚听到唐门祸变犹自不信,还当作笑话拿来开心,但唐嗅风独自乔装寻到竹海请薛药王出山,亲口证实了当时所谓的流言。萧潜想起当时听到的关于少君的部分消息,他关心则乱,失言问及拥雪山庄是否有所牵连。
唐嗅风虽然说并不见拥雪山庄的人手,却愤愤地提起蓝家上下所持利器俱是上好兵刃,削铁如泥,无坚不摧,而事后收缴到的几把刀剑上也俱都留有欧阳山庄的印记。
萧潜心里已经后悔,听了唐嗅风的回答便已明白唐门心里已然认定拥雪山庄难逃gān系。萧潜索xing坦言为拥雪山庄澄清,唐嗅风默然不语。萧潜便与楚剑辞向薛药王告辞,意yù回往岳阳一查究竟。
楚剑辞在竹海里呆了数月,觉得这里躺听晓风chuī林,卧看暮雨打叶的日子倒是另有一番旨趣,便本已打算在此侍奉薛药王颐养天年了,此时事发突然不免有些愧疚。
薛药王见了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走吧。起初我见你气象沉稳,只当你年纪既长,当年竟为了独自生存方便,于是狠心丢下楚楚不管,因此才讨厌于你。如今误会既消,看你如今才不过二十二三岁,面目却生得如此沧桑,便知你这些年所受的困苦实是常人难以想象。而且你最近名气似乎不小,我也听说了你做过的一些事qíng,你是个好孩子,朋友出事自是不能不管的。”
楚剑辞歉然施了一礼,抬起头又正看见楚楚躲在薛药王身后挤眉弄眼,楚剑辞面上不免泛出犹豫之色,yù言又止。薛药王便骤然回头,正见楚楚一副鬼脸的俏皮模样,不禁发笑,又无奈地说道:“女大不中留啊!但想想你正值青chūn年少,索居在这幽篁之中终不见天,实在有负韶光。你高兴就随你哥一起走吧,有他和萧潜照顾你我也放心。”
楚楚喜出望外,似乎没有想到药王竟突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善恤人qíng,搂着薛药王撒娇亲昵了好久才终于在药王的骂声中放开了他,蹦蹦跳跳地收拾行装去了。
及至几人一起出了竹海要分道扬镳时,楚楚却突然地鼻子一酸,心里竟隐隐地生出些悔意来,不免有些伤感,忍不住又回头追了回去。
楚楚紧紧地抱住药王,似乎从未意识到他是如此地可亲如此地重要。第一次和原大哥一起出去时也没有这么伤感过呢!楚楚心里想着,突然觉有点莫名其妙,便又坚定地和药王说道:“我们很快便会回来看您的!”说完便拨转马头随萧、楚去了。
她的xing格毕竟是十分欢快活泼的,未及多时,又见到许多新鲜景物玩意儿,顿时又尽qíng地享受这畅快的自由潇洒了,将刚刚蓦然涌上心头的离愁别绪一股脑儿抛却了。
但三人毕竟怀有目的,一路打马疾行。然而未及半月,尚还不到湖南地界时,他们便听闻唐宗主病逝,并由唐嗅风继承宗主之位的消息。
三人不免惊奇薛药王如何竟未能医治好唐宗主。细一打听,竟听闻唐宗主多年以来早有恶疾缠身,二公子唐听风不久前赶回唐门正为探病而归。由于附近的大夫都不管用,便有人提议请回薛药王医治。可谁知薛药王年纪愈老,脾气愈怪,医好了唐宗主后又活活气死了他。当天夜里两人因旧怨大吵一架,声势之大,竟使唐门上下人尽皆知,第二天,可怜的唐宗主便因此而死了。大公子唐见风和二公子唐听风伤心过度也一病不起,只在老宗主的丧礼上稍稍出现了一下,便潜心休养不再见客了,因此三公子唐嗅风才得以接掌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