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被子,“余凉,不要把头蒙在被子里。”那人把他盖在头上的被子扯下来,余凉艰难地睁开眼,好一会儿才辨认出眼前的人是季风。
“你起来把药喝了。”
“不喝。”他嗓子gān哑地道。
“你发烧了,喝药好得快。”
“我没发烧。”余凉说罢又想把被子拉上盖住脑袋。
季风从小到大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一下子没辙了。
“那我把药放在这儿,你想喝了就起来喝。”
季风把药碗给余凉搁在桌上,出去给他带上了门。
余凉又糊里糊涂地睡过去,开始做梦。梦境很混乱,没有一点逻辑,可是他在这杂乱无章的混沌之中,好像又听见了人在叫他。
阿凉……阿凉……
这个声音他从未听过,除了师尊,没人会这么叫他。
阿凉……阿凉……
妈的,到底是谁啊?吵人睡觉烦不烦啊?余凉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可是等待他的确是漆黑的chuáng帐顶。
和昨天一样,屋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余凉觉得自己口gān舌燥,拖着疲|软的身躯行尸走ròu般摸黑到桌子边缘,右手在桌上摸索着,摸|到了茶壶,提了一提,空的。他低低咒骂了一声,这时右手碰到一个碗,碗里好像有水,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就开始喝,直到他喝完了整整一碗,那苦味才顺着他的咽喉慢慢爬上来,充满了他整个口腔。
喝完了他又回去睡,这下他梦中没再出现那个声音,余凉终于得以沉沉地睡过去,等到饥饿感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余凉说他自己是铁打的身子骨,倒也不是chuī的,喝了碗药睡了一觉出了一身大汗之后,第二天的余凉觉得自己浑身轻|盈jīng神焕发生龙活虎,就像chūn天的小太阳花儿一样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余凉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谁呀?”
“……你感觉好点儿了吗?”是季风的声音。
“……没事了,烧已经退了。”
“要不要我让小二把饭菜端到你屋里来?”
“不用了,我一会儿下去吃。”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余凉侧过头,望着桌上空空的药碗,发了会儿呆。
吃过午饭,两人再次出发,路上,余凉扔给了季风一个jīng致的银质小铃铛。
“相思铃,你知道怎么用吧。”余凉在跟季风说话,脸却朝着前方,没有看他,“作用跟‘红丝带’差不多,但是不用念咒,用的时候把灵力注入铃铛里面,我就能听到你说话了。”
“嗯。”季风答应道,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qíng绪。
云雾越来越厚,直到两人的视野完全被浓雾所笼罩,他们被迫放弃御剑,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两匹马,并辔北上。
而这几天,余凉在睡梦中总能听到有个声音,似有若无地唤着他“阿凉”。
这夜,余凉再度被这个声音所惊醒,索xing坐起身来披上外衣,点亮油灯,拿着灯盏在房间里一寸一寸察看着,桌下,chuáng下,柜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奈何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啧,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余凉心想。突然,他灵机一动,从“轻行囊”里拿出一碟香,点燃之后,拿着香在屋里到处转,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现魂香’也不起作用,那么应该不是鬼。”余凉纳闷地坐在chuáng边,“莫非是有人给我托梦?不应该啊?谁这么矫qíng一口一个‘阿凉’地叫我……”
这时,他听到隔壁有点儿动静,于是摸出上衣荷包里的相思铃,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灵气注入铃铛,铃铛发出了淡金色的光,黑暗中小小一团光晕,显得寂静又美好。
“季风。”余凉开口道,“你那里怎么了?”
“哦,没怎么。”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淡淡的沙哑,像是微风拂过树叶的摩挲,有一种让人心安的舒服,“我是被一些响动吵醒了,所以起来看看。”
响动?
“什么响动?从哪儿传出来的?”余凉问道。
“……好像就是从你这边传过来的,类似于桌椅碰撞声之类的吧。你那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