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苏筝闵醒了,他好像不受凝滞了的世间影响,灵力一提就要向夜昼颜哪里奔去。
蓝诉琴眼里还有泪,他呆滞着,看着苏筝闵跑向夜昼颜,却,咫尺不能近一步……
“阿筝!!阿筝!!拦住大师兄!拦住他!!”突然蓝诉琴睁大了眼,运起身上灵力摆脱世间的凝滞,“大师兄!不要!!不要打破——”
夜昼颜还回着头对他们笑,手上的木簪却毫不迟疑划开四周的界壁,界壁被破开,里面毫无意义流动着的混沌涌出然后分解为灵气,磅礴的灵气为永灵域带来生机,一花一糙自此处绵延世间——
“大师兄……”蓝诉琴和苏筝闵看着那个人,那人一直是木簪束发,青衣竹笛,眉眼带笑,好多年,好多年,都是这样……
从来没变过,一直那么温柔。
“其实阿琴说的没错。”夜昼颜的声音轻轻地,他不再看筝琴双子,看向被他打破的界壁,因为放出了世间不该再有的混沌,他直接被大道驱逐了。
看着自己的手渐渐同化成混沌,夜昼颜闭上眼,多年带笑的眉眼变的冷漠,从骨子里透出的漠然疏离没了那抹暖笑遮掩,显露无遗。
“我或许配不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么好的话。”
静默的世间少了那个一身青衣鸦发懒束腰悬竹笛的夜昼颜。
少了那个,那么温柔,那么温柔的夜昼颜。
苏筝闵看着蓝诉琴,两个人相对无言。
“大师兄……大师兄呢……”
仿佛在回应他们的自言自语,那已经合起来的界壁处,突然毫无声息出现一个人影。
筝琴双子踉跄跑过去,抱着那人影失声痛哭。
浩劫之后,白繁书院多了一个笑眯眯,穿青衣,一头白发用檀木簪松散束着的,人很暖很暖很温柔,会chuī笛子,会很多很多,就是不会说话,没法走动,失去记忆,身形飘忽像是要消散于世间的讲师。
明明是个坐着轮椅的哑巴,却很多学子喜欢跟着他。
他法力也不高,但刚刚够他用法力激活提早为了讲课设置的阵法。
他有时候会chuī一首给爱人的江南小调,学子们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会皱着眉微微失神,然后摇头。
筝琴双子叫他大师兄。
天天管着这个饭不记得吃,水不记得喝,茅厕不是忍不住都不去,只记得讲课和看话本,甚至写话本的大师兄。
据说,大师兄很厉害,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之前琼渊山脉坍塌,他力挽狂澜才变成这样的。
大师兄叫,夜昼颜。
筝琴双子飞升上界之前,在他身上下了很多禁制,整个白繁书院整成铁桶,然后把控制山门大阵的山主牌jiāo到他手上。
然后威胁着整个永灵域——
“白繁书院夜山主要是出了什么事,筝琴双子定要他神魂俱灭!”
然而,昨晚夜昼颜死了。
看上去是时间带走了这个人。
五百年前声名显赫,带着消亡的白繁书院再繁荣起来;四百年前声名láng藉,被三人成虎说成jian诈之人;三百年前散尽一身修为灵体,对永灵域力挽狂澜。
白繁书院看上去依旧安稳无忧。
或许只是当年消亡的命运被延后。
夜昼颜棺椁入墓,众人拜别之后封墓离去,只是,无人知晓,棺里的夜昼颜再睁开眼,一声轻轻的叹息随着他消散虚化的身体寂默于天地间。
墓外却又有一声清脆的凤鸣响切九霄。
青色的火焰逐渐形成身形,一只浑身皆是青色火焰的凤鸟浴火重生。
那凤鸟像是夜昼颜,一身青焰,眼里似是带了笑,夜昼颜的学子仿佛在刚刚那声凤鸣中听到了几个熟悉的江南小调的音调。
然后,凤鸟展翅远去。
一如当年——我走了。
夜昼颜。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锨兮,赫兮喧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大师兄呢?
夜昼颜呢?
夜山主呢?
别问了,已经死了。
只是,要是,你不想他死,那就当他是凤帝,下凡去历qíng劫的吧。
那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很暖很暖的,其实骨子里呸,其实骨子里也是很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