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想输就可以嬴的话,那胜利也太简单了吧。”陆焜这样说。
话虽如此,可是……
“胜利一点也不简单啊!”池逍冷不丁吼出来。
难以置信、失望、悲伤,种种难以言说的qíng绪夹杂在他的的声音里,一起从他胸腔中爆裂开来,雨声仿佛因他溢出的迷茫混沌而停止了一瞬,过后被撕裂的却不是无边止的雨幕,而是他自己。
“胜利一点也不简单。”池逍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倚在玻璃门上,低着头,小声懊恼。
“那你在迷惑什么?”陆焜问。
“我——”池逍不自觉提高了音调,他抬起头来,对上陆焜那双平静的眼睛——
我在做什么?我在说些什么啊……明明就!可是……
池逍还是退缩了,他错过头去,盯着窗台上一只缓慢挪动的蜗牛。这只蜗牛不算小,但依旧爬得很慢,池逍突然便忘了一切忧虑与烦恼,前言不搭后语道:“蜗牛吃糙拉的便便是墨绿色的,吃白菜会拉嫩绿色的。”
陆焜顺着池逍的视线望过去,那儿果然有只蜗牛。
池逍又道:“小时候,奶奶怎样也不同意养宠物,我就只好自己抓宠物了。”
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睛眯成一条fèng。他笑得很平缓轻松,跟刚刚那个烦恼的少年判若两人,陆焜看着池逍,心想大概小孩就是难过容易,高兴也容易。
可接着,池逍就又叹气道:“但虫子、蜗牛很容易死掉,所以也没什么好玩的,如果不把它们带回家,或许还会死得慢一点。”
“你很喜欢小动物?”陆焜问。
“也没有很喜欢。”池逍说。
被玻璃门隔出来的小阳台陷入了沉默。少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稍年长些的青年坐在一边,不约而同地静默着。
大雨冥冥之中仿佛压抑了许多东西。这如注的大雨似乎本来就像是不容置喙地从天上倾倒下来,天生带着qiáng制的压抑。而房檐下,雨丝如同帘幕一般垂在四周,又仿佛是一处被守护的净土。
“我小时候养过金鱼。”陆焜开口道。
池逍本以为陆焜会说下午的事,略微一愣,说:“金鱼很难养的,很容易就会死掉。”
“也还好。”陆焜笑道,“一直养到后来搬家,才送了人。”
“那肯定是生命力顽qiáng的品种。”池逍理直气壮道,“如果是套圈用的小金鱼,肯定是回家必死的。”
“生命力的确跟个体有关系。”陆焜徐徐道,“不过就算是小学门口卖的那种染色小jī,仔细养的话也能养到成年。”
“不可能。”池逍肯定道,“我的jī没染色,而且看起来很健康,照样没活几天就死了。”
“也总是会有长大的。”陆焜意味深长道。
池逍敷衍道:“大概吧。”
陆焜不急着开口,池逍却是等不住了。他本来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却被陆焜晾在一边,久久不进入正题,便着急道:“你说让我想好了就来找你的。”
“是啊。”陆焜悠然看他一眼,“不过看样子,你好像并没有想好。”
“我……”池逍张了张嘴,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这才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对于这个答案,陆焜并不感到意外,相反,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见池逍总算正面回应,陆焜便直截了当道:“可是你还是输了。”
池逍懊恼道:“我知道啊!”少年稚气未脱的眉眼皱在一起,他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厉害了。”
“不。”陆焜直起身来,语重心长道,“这说明只是不想输是不够的,你要有赢的信念。”
池逍立刻反驳道:“但是你太qiáng了啊!”
“因为觉得自己打不过,所以压根就不打,不敢打,那你要怎么取胜呢?”陆焜耐心道。
“就……就是等到自己变得厉害了,再打啊。”这话池逍自己也知道没理,但理不直气也得壮,以营造一种有道理的假象。
这压根不是准备不准备的事儿,实际上就是他不敢迎战。
因为觉得打不赢便根本不打,虽然也属正常,但如果这种心态放在一个职业选手的身上,那就不正常了。别说越挫越勇,池逍连挫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