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针的手抖得厉害,明明一点酒都没有沾,他却连平日十分之一的医术都难以发挥,同一个xué道刺了好几次才对位置。同行若是看了,恐怕真要当他是公报私仇,故意发泄自己的怨恨。
给傅君衍施针以后,薛易便用布条将他绑在chuáng上,防止阿芙蓉的毒xing发作,傅君衍会自残。
尽管傅君衍昏迷不醒,只是安云慕单方面地倾诉,但薛易仍然能感觉到,他和安云慕之间,那种浓稠得胶着凝固的感qíng。
薛易忽然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第三者,最多只是一杯寡淡的凉白开,泼上去就立刻流失,无法破坏他们之间的半分。
他拔出了安云慕昏睡xué上的银针,但见安云慕容色憔悴,显然是被傅君衍反复发作的病qíng折腾了多时,这一次睡过去,恐怕不能很快醒来,便没有把他唤醒,独自带着药箱,下了阁楼。
来的时候脚步匆忙,薛易并没有注意周围环境,偌大的威德侯府四处无人,想必是抄家闹得人心惶惶,仆役们都做了鸟shòu散,是以安云慕将薛宅的人手都调到这里看守。
薛易转不出去,又刚给傅君衍用了针,很是耗费心力,于是在花园的回廊上坐着。
刚才发生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现。
原来自己再一次充当了别人身边的旁观者,成为别人轰轰烈烈一段感qíng的见证。回想起安云慕含qíng脉脉看着他的神qíng,终是十分短暂,而欢爱时喜欢背入式的体位,也表明了安云慕其实并不喜欢面对着他。
没当想起一点,心里便是千百倍的痛苦。
他原本对和安云慕的感qíng并不存在多少期待,可是正因他的轻忽,无意中竟是放了许多感qíng进去。
自己已是那样地爱着他,所以在明了这种心qíng的时候,才会有深入骨髓的痛楚,让他终于在此无人之处,鼻端酸涩,落下泪来。
「薛神医。」有人站在回廊的尾端,唤了他一声,却是安云慕的护卫许知。
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正好被主人发现。他佯作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伸指将自己眼中的泪意拭去,才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虽是内心充满了惶惑和尴尬,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反而哈哈一笑:「许统领,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这威德侯府真是富贵荣华,我逛得眼睛都迷了。不知出去的路怎么走?」
许知叹了一口气:「当年的确富贵荣华,如今却已风流云散了。」他伸手向旁示意,「薛神医,在下送你出去。」
薛易拱了拱手:「多谢了。」
许知对他竟然还保留着原本的恭敬,或许是顾忌他的身份,薛易也不以为意,随口问道:「许统领对这威德侯府,倒像是所知甚深?」
许知也像是不经意地道:「家父当年是老侯爷的亲兵,所以安将军从军时,家父将我送到了安将军的帐下效力。」
薛易拱手道:「原来你还是安将军的袍泽,昔日失礼之处,万望勿怪。」
许知抱拳还礼,又道:「我将安将军视为上峰和兄长,安家以前的事,我从旁人的口中听过一些,流言对安将军和傅公子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薛神医不必全信。」
薛易暗想,若是自己告诉他,根本没听到什么流言,他恐怕什么都不肯说了。于是露出了气定神闲的微笑:「我有什么信不信的?不过和安公子做一对露水鸳鸯,他爱的是谁,又与我何gān?」
许知听到他的回答,露出了释然的表qíng:「薛神医能这般想,那就最好不过了。安将军和傅公子自小一起长大,感qíng深厚。傅公子是傅员外的郎君,虽是身份低了些,但他从小就进入了琼华派习艺,武功不错,是琼华派新一代的天才子弟。安将军和他其实是兄弟之qíng,以前送了些礼物,但他们关系也很是清白。」
第9章
兄弟之qíng?你会把你家兄弟拖到chuáng上施bào?薛易在心中冷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安云慕身边的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是令人钦佩。
他冷冷道:「行了,和我还说什么客套话?安云慕从小和傅公子青梅竹马,他爱慕傅公子才华,苦苦纠缠傅公子,可惜傅公子看不上他。他就追到人家门派去,结果被人打伤。回来时变了容貌,他就想再借着这张脸,博得傅公子的垂青。可惜yīn差阳错,傅公子仍旧看不上他,他邪念顿生,做出给人下毒的这种下作事来。这其中一点误会也没有罢?还有什么好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