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眼神好,一眼就看见偏殿小桌上放了沓纸,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无论做的怎么样,大抵做学生的都对查作业这件事格外抵触。
“皇上这作业做的……”行了礼之后,段庭臻拿起了最上面一张纸,看见小孩扁着嘴心惊胆战的样子,心中暗笑,略停了一停,吊足了他的胃口,才接着道:“还不错。”
小朋友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快去洗洗,一身汗,别着凉了。”孟迟风围观了一场,适时出声。小皇帝没多想‘为什么叔叔不让我刚才去洗澡’这样有碍于亲qíng的问题,高高兴兴的蹦跶出去,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大人在一处。
孟迟风前几日就知道段庭臻家里要住进去一位女眷,可忠叔治家有段,他半点没打听出来。疑问在心里憋了几天,这会半是试探半是含酸的说了一句:“听闻这几日段相有佳人在侧?”结果说完就后悔了。
段庭臻在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听说?王爷是在哪里听说的。”
这一问,他还当段庭臻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正巧碰见贵府下人买了浅碧色的云纹纱,说是要做帘子,就大胆一猜。”
“猜对了。”段庭臻道。
孟迟风心有所感,隐隐有些明悟,知道段庭臻要说的话可能会如他所愿,不禁心跳了起来,要仔细说,大抵比段才的小皇帝紧张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死死地等着他不放,眼神中隐带着热切,叫人看了觉得暖洋洋的。
“那是我堂妹。”段庭臻接着说道。
于是他差点就笑出了声来,一瞬间觉得,这流火七月,原来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孟迟风看着段庭臻,瞧见段庭臻也看着他,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他清了清嗓子,说话时觉得嗓子有些gān,顾左右而言他道:
“下个月皇上生辰,不如你我二人一起陪陪他?”说完想了想,还补了一句,好叫自己的尴尬显得不那么尴尬。“这段时间皇上可是想你想的紧。”
“段某自然不会忘记皇上生辰。”段庭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上回送给王爷的那块砚台,王爷用着还好?”
“啊?哦。好,自然是好。”孟迟风眼神乱飘,其实那砚台在他房里当摆设放着呢,拿回来别说墨了,水都没沾半点。每次出入房间看见,心里简直美滋滋。
段庭臻没揭穿他,凤眼中透着一丝笑意。
夏日暖风和煦,一如当初。
第7章 第七章
回家之后段庭臻在花园遇见段执柔,恰巧看见她在摆弄一张请帖,这是她一位手帕jiāo送来的。
听见段庭臻主动问起这个请帖的事,她愣了下,说不去了。
段庭臻猜着,她除了怕人忌讳之外,还有不爱听闲言碎语的缘故。毕竟当年段执柔亦是闺秀圈子里极出众的人物,这会儿嫁的不如故友就罢了,还死了丈夫,她自不愿见人怜悯或嘲讽的眼神。
段庭臻的xing格其实是相当自我,听见妹妹这样说,就劝她:“何必在意旁人言语,你有父兄倚仗,哪里比旁人差了半点。”
段执柔盯着桌上的茶水,淡淡说道:“我刚从冯家搬出来的时候,说我无qíng无义的比笑我境遇的多了去了,在老家已经听得习惯,现在还怕旁人说嘴?其实不过是懒得动弹罢了。”
于是段庭臻没再劝她。
她与段庭臻一起用了饭,临走前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日走在路上时车坏了,还是一位公子路过时帮忙修了修,小妹备了一份薄礼,烦请兄长叫人帮忙送去。”
段庭臻自是答应了,待她走了叫忠叔过来问:“柔柔说今日回来的时候车坏了,是有人帮她?”
“是,确有这么回事。”忠叔想了想回答:“是静安侯府的大公子。”
听见是这个人,段庭臻不禁问道:“是他?”
“这位公子算是làng子回头了。”忠叔叹道:“前两年他姨娘过世的时候,这位包袱一卷不知跑哪去了,许侯爷很是折腾了一番。当时您正忙着,大概就没注意。后来才知道是跑到边疆晋王麾下参军去了,这次回来听说是拿了些功劳。”
但段庭臻却没改变看法,便只说:“送东西的时候措辞客气些。”
“哎。”忠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