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听着不信,可又找不出任何破绽,就在他下达命令yù派人东追时,轿中三殿下的声音明显不耐烦了:“你们若再耽搁下去,过了晌午,板子可要挨到后半夜了。”
这护送护成这般jī飞狗跳的地步真没什么可说的,从轻发落也免不了一顿皮开ròu绽的板子,要是这位爷生起气来再添油加醋两嘴,他们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无奈之余,赵六赶紧一连串叠声应答。
很快,轿子又咯吱咯吱上路了。
坐在轿中的宫远山清了清喉咙,将手伸出轿窗,揉搓了几下,一张纸条便尽数成了暗huáng碎屑,随风散得gāngān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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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府今日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府前时不时有个玉面书生出来晃来晃去,腰间玉坠子叮当作响。
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的yīn霾之气愈发厚重,眉头拧成了化不开的疙瘩。
终于,拐角转过来一行簇拥官轿的队伍让他眼中大放光芒,他毫不掩饰地兴奋奔去。
未到跟前他便发现了异状,这些个人个个灰头土脸,láng狈不堪,一脸的人间悲苦。
“你们怎么都是这幅德行?殿下还好么?”书生等不及轿子放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起赵六。
赵六不敢多言,朝他使了个眼色,赶紧去服侍下轿。
就在宫远山不徐不疾踱出的那一刻,天地都要为之变色了。
画面定格,空气凝结,时间静止。
在场每个人的脑海中犹如惊雷一片轰然炸过,更有甚者,直接当场晕厥过去。
“他……他是谁?”书生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指着宫远山,声音颤抖朝赵六大吼:“殿下呢?!说话啊?!”
赵六如痴儿一般木纳呆滞,像是疑问又像是陈述地喃喃自语:“你是……新……新郎……官?”
宫远山颇为同qíng地点点头,道了句:“正是在下。”
“不……不可能啊……那时的声音没错,是……是殿下啊!”赵六突然一个激灵,一个箭步冲上去,勒着宫远山的脖子不肯松手:“这绝不可能!!你怎会发出殿下的声音?!!”
“你说的是这样么?”宫远山拿捏音色,模仿起宋焱:“这种雕虫小技不足一提,我年幼之时便已爱玩不玩了。”
噗通一声赵六跌坐在地,像失了魂魄般,眼神空dòng而涣散。
书生急得一把将他捞起,揪着衣领怒骂:“殿下呢?!哑巴了你?!快说他在哪儿啊?!!”
“我……我们中计了,”赵六指着宫远山道:“殿下被这个人换走了……”
“废物!!一群酒囊饭袋!!”书生失态狂吼,如花似玉的面容霎时狰狞无比,他将手里的折扇一甩竟亮出一柄短刀,寒光划出一条细线直奔宫远山的脖颈,幸亏宫远山眼疾脖快,身子微微向后一闪,毫厘之间便躲过了一条血口。
宫远山皱起眉头:“各位稍安勿躁一点可好?有话好好说嘛。”
“好啊,待会儿你想怎么说都行,我就怕你不说。”书生yīn狠歹毒的目光she出,冷笑地朝两边大喝:“来呀!押他进府!”
“且慢!”宫远山从怀中掏了个类似腰牌的物件,在书生面前晃了一晃:“你还是先跟它谈谈吧。”
书生以不屑一顾的神qíng轻慢地一瞟,就只这么一眼,整个人犹如瞬间化成了一尊石像,一动也不动。
一旁的赵六急了,喝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将他拿下……”话音未落,脸上便是重重一个大嘴巴子。
书生抽得手都疼了,直把赵六打得原地转了两圈。
“你眼睛是出气的么!合元教的尊主令牌你也不认得了?!”书生朝赵六破口大骂,随后双膝跪地,匍匐而拜:“尊主在上,请受虚妄一拜。”
虚妄平日里虽是一派鸿儒打扮,实则却是宋怡任最为忠心耿耿的贴身内侍,明里毫无权柄,暗里却是一人之下的地位,他这一拜,后面的人哪敢站着,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只有赵六像个愣头青,梗着脖子不服气地杵在那。
“合元教是个什么东西?尊主又怎么了?胆敢在主上的头上拉屎都他娘的……”赵六的话没说完被虚妄一脚踹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