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焱自嘲苦笑道:“我知道你恨透了我。”
“你知道什么?!你懂过我么?!你让我懂过你么?!你为何永远都是如此?!啊?!”吴铭激动得浑身打颤,满脸赤红:“刚才明明吻成那样,想做却偏是不做,爱我恋我却偏偏要骗我弃我,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好日子不过,就要作践折腾不成?!”
宋焱低垂眼帘,纤长的睫毛将眼底的一切封了个gān净。
他不言不语,静静地毫无声息。
又是这样。
还是这样。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有。
吴铭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中,都要乐出声了:“我真是傻啊,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了,脱胎换骨,再塑为人,就连自己的……”
“连你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是么?”宋焱打断他,竟然接了他的话:“你七窍流血,危在旦夕,连这眼睛……这一切怕都是拜坟地的那个人所赐吧?”
吴铭慢慢抬起头,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宋焱扯了个极为gān涩的笑:“吴铭,东一村的事我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你心里这根刺我定会为你拔了。”
70(中章)
dòng中湿冷,宋焱脱下外衫叠成堆,让吴铭坐上去,自己盘膝坐于对面。
探入衣襟,轻轻一拉,吴铭左心上那道丑陋的疤痕便显露而出。
“这辈子我见过太多的疤,自己身上就有一大堆,”宋焱咧嘴苦笑:“我对伤疤太了解了,ròu裂血流,断筋伤骨,结痂生疤,每一步每一层我受过千遍万遍,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
手顺疤而下,指尖所及之处一片冰凉,激得吴铭身子一抖。
“这种疤痕是绝不会有的,穿心之伤,人早已死透又怎会结疤?”宋焱凝起眉头,眼中无限凄凉:“一切怀疑都是从这个疤开始的……”
“那夜燕山一别,你未能按约前来我便知凶多吉少,只是我实在不愿死心才一日一日耗下去,却没想你竟会现身而出,你不知当时我有多欢喜……我以为上苍终于眷恋到我了,呵呵,真可笑,”宋焱将手遮于额头,手影下藏着殷红的眼眶:“直到我看到你的伤疤……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厢qíng愿,一个美好的祈愿罢了。”
宋焱垂下湿漉漉的睫毛,遮了眼里的泪光闪烁:“你是人是鬼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你曾经死过,是我害了你,燕山之上我根本不该放你走,把你一人留在那里。”
吴铭圆睁着双眼,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这些你为何不同我讲?”
“你骗我说这是旧疤完全不知,我能怎么说又如何说?刨根问底不过bī你谎话一个连一个。”宋焱bī迫自己收敛qíng绪,镇定下来:“之后我让五弟竭力去查,最终拼凑了那夜断崖之祸,你挨了一刀坠入崖下,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行凶之人的真面目。”
“好在你人并无大恙,东一村最初的日子也还算平静,好景不长,不知何故你的心绪却每况愈下,神qíng恍惚,茶饭不思,yù言又止,似乎有着泼天的隐qíng难以启齿,再连同你成迷的身世以及混入军营的目的,我隐约觉得你的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编织一张yīn谋之网。”宋焱唇边渐渐dàng笑意,绝望而颓然:“我本以为断崖丧命已是足够天大之事,却不知与随后之事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
吴铭听得心脏狂跳不止,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你的秘密我得以窥探还要拜宋怡任所赐,军中围剿一月之后,他现身了。”宋焱看向吴铭,淡淡问道:“还记得那个白羽雕么?”
吴铭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只雕并非一般的飞禽,而是……”宋焱顿了顿,重重咬出之后的话:“一枚修炼过的法器。”
吴铭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枚法器委实厉害,施法之人可将本体的感官之能注入其中,它见即此人所见,它听即此人所听,宋怡任便是靠此妖物寻到我的,”宋焱长叹一声道:“那时他誓要锁拿我回京,我一心牵于你身上自是不肯,仅仅一次jiāo手我便知敌不过他,他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宋怡任,一身邪魅yīn狠的妖术难以挟制……”他鼻中冷冷一哼:“我虽打他不过却可以对自己下手,最终以死相bī才周旋出一个条件,只要我弄明白你所隐瞒之事,便老老实实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