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连看都不看地上的妃子,绕过她,将吴铭拽起,大声道:“母后若是身体抱恙便请回吧,这天湿热难耐,莫要亏了身子,”他将吴铭十指与自己对扣,高举过头,好似要昭告天下一般:“这个人是我的命,没了他我也活不成,若是有人敢于他不利,便自行了断吧,省得我亲自动手,都给了听清楚了!这天下只会是我的,杀伐决断尽在我手,为了他,我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何况是你们这般ròu身之躯,不信便试试看。”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了吴铭而去,留下一gān子人惊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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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不是没估算过这次入宫送信的凶险与难度,在心里他翻来覆去合计过很多次。
就算顶着宋怡任的身份入了宫,见了太子jiāo了差,一切都顺利的qíng况下,也很难脱身了事,冒充太子心尖上的人,这罪名小不了。
更何况,他完全不知周遭的状况就将自己深入其中,在朝中太子与宫远山虽为一派,但私下的关系他全然不知,这封信是什么内容,又为何在如此糙木皆兵的关键时刻送入宫中他更是毫无头绪,太子看了会怎样?高兴还是生气?对他是杀是剐还是放?根本难以预料,而这封信本身是决计不能去动的,万一信上两人在传递时用了什么暗标,那不就是自投罗网,自掘坟墓吗?!
对敌人的底细无从知晓,整个事qíng又是云里雾里,天时地利人和都差到这份上,脱身就变得像痴人说梦,毫无定数,全他妈靠烧香了。
而这一切正向着极为不可控的那一面加速发展,太子乖张鬼戾的脾气更是令人发指。
刚踏入中政殿,吴铭就被狠狠甩了进去。
这一路,太子的手好似一柄铁钳将吴铭的右腕捏得通红,摔在地上时更是碰巧地被折了一下,疼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哪敢去揉啊,赶忙跪趴在地,动也不敢动。
“把头抬起来。”对面冷言道。
吴铭心中还在徘徊脱身之计,走了一下神,并未动。
一只脚立马便踹过来,正踢中肋骨,吴铭哀叫一声,连忙抬头。
方才那熙攘繁乱的场面让他顾不上多看太子几眼,而如今两人单独相处才让他仔细看了过去……
这个人虽是头一回见,但由于“太子”这个字眼太过高频,早已在他脑海中塑造出一个人形,yīn狠狡诈,毒辣无qíng,一手遮天,唯我独尊,无论哪个词拎出来都是个狠角色,就算不是虎背熊腰,三头六臂也必是雄壮威武,一身戾气。
可眼前这个太子,竟是个半大的孩子……
白皙粉雕,眉目清秀,瘦弱纤薄的身子把那件繁复累赘的huáng袍穿得松懈无比,若不是如今横眉冷目,怒火外露,吴铭都觉得这孩子若是笑起来定是一张灿烂良善的面容,说不定还有个大大的酒窝呢。
无意识地,他揉上了手腕一圈的红紫,回想起方才太子那骨感尖利的手,温度好似冰块,冷得吓人。
若有所思的吴铭当然没有注意到,太子见了他的面孔后,眼中那一片惊异和愤恨……
一声声冷笑让吴铭彻底醒了神。
“真是好一副皮囊,好一张脸啊!”太子cao起尖利的高音喊道:“说!你是谁?!为何要易容假冒承欢入宫?!”
吴铭赶忙微微颔首,说得恭敬非常:“小人名叫吴铭,是奉人所托为太子殿下送来一封信,打扮至此只是为了进出方便。”
“何人托你?”太子疑道。
“宫阁老的独子,宫远山。”吴铭如实答道。
太子一愣,忙道:“信呢?”
吴铭从怀中拿出,高举过头。
太子一把扯过来打开信,他翻来覆去正反地看,却在下一刻狂笑出声,笑中透着无边的悲苦,脸上表qíng更是比哭还难看。
太子如此癫狂骇人的模样似乎并未吸引吴铭的注意,他的满腔思绪全部停留在了太子手中的那封信上……
太子将信翻查来去之时,他一样看了个满眼。
那信上……好像……
没有字。
一股凉意从脊梁骨冒出,连手心都是虚汗。
太子收了笑,命令吴铭脱衣服。
吴铭讶异抬头,呆若木jī。
“你聋了么?!我叫你将衣服脱了!!”太子高声咆哮。
“太……太子……殿下,小人……就是一个送信的……您……”还未等吴铭说完,太子便直接上来撕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