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备一辆马车,一柄快刀和一份去往坟冢的地图。”吴铭狰狞着满容,冷哼道:“帐是要算,不过不是找他俩。”
48.
夜浓如墨,月细如钩,连星星都没几颗。
笼着烛火,吴铭在马车里辨明地图,将此牢牢记于脑中,回到车辕上甩开皮鞭便一路飞驰过去。
星光本就清淡晦暗,外加吴铭那屎一般的驾车技术,一个时辰的路愣是赶了三个多时辰,等到了坟地已是近午夜时分。
大半夜在坟地瞎转悠,小yīn风再这么嗖嗖一刮,此qíng此景真是不能再惊悚了。
宋裕当然是不许他去的,不过这祖宗哪是他能降得住的,非但我行我素,临走时还郑重警告这位王爷,若是胆敢叫人跟过来,立马车头一转就去庆王府。
气得五殿下吼了句,赶紧死去吧,便拂袖而去。
吴铭拉了缰绳,回到厢内将车帘稳稳放下一丝光也不透,又把烛火挑得更亮,待一切弄好,他拿出准备好的快刀,在左臂上连割三刀,每一刀皆是剃至露骨。
与上次召唤阎王不同,这次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血水如细泉涌出,滴滴答答弄了一地汇在脚边,吴铭将胳膊抬离了一点,免得脏了自己的衣衫。
他惊奇地发现,原来怒火攻心跟打了麻醉剂似的,全程毫无痛感。
很快,一身艳红新郎装打扮的年轻男子掀帘而入。
应许是刚刚入殓,此人脸上连尸斑都不见,一张白皙姣好的面容。
见了吴铭这幅模样,他皱起眉,不耐烦地嚷道:“这是gān什么啊?!一刀还不行?疼得我生死簿都批错了,急急火火赶来。”他赶忙上手在血ròu模糊的刀口上轻抚而过。
三条寸长刀伤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铭没让这只手离开,一把抓过红衣男的腕子,冷冰冰地开口了:“难道只有ròu上的疼痛你才肯过来?我被宋焱甩了心如刀割的时候你怎么理都不理了?”
“你当我是你妈啊?”新郎官讥笑道:“不就是失个恋吗?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调整心态去。”
一抹难以言说的诡异怪笑,渐渐地浮现在吴铭的脸上。
“你还真是个当妈的,怀的还是双胞胎呢。”
“你什么意思?”这yīn阳怪气地语调把阎王搞得极为不悦。
“上次坠崖在dòng中补魂,我可是问过你,给过你机会,当时你的回答还记得吗?”吴铭眼中的怒火越烧越炽燃。
“那天你跟个话痨似的,那么多话难道我每句都要记得?”阎王也怒了:“有事说事,没事该gān嘛gān嘛去,我忙着呢,没空……”
话没说完,便被吴铭的yīn笑连连打断了。
“你说跟我长得一样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呵呵呵……”吴铭将手中的腕子捏得格格直响:“你这句话倒真心没错,我们他妈招谁惹谁了,就被你一个人这么耍着玩。”
阎王手指轻轻一弹,吴铭的爪子便被震开老远。
红衣男子揉着自己的手腕关节,冷笑起来:“吴铭,你算老几?居然敢伤我。”
“我?”吴铭脸色一转,噗嗤一乐:“我是你儿子啊,还是老二呢,这排名多给力啊,念出来就是diǎo。”
对面的红衣相公面色是越来越yīn霾,周遭的戾气是越来越重。
“吴铭,你是疯了么?如此放肆的言辞,难道真以为我舍不得废了你?”
吴铭哈哈一笑:“我亲爱的母亲大人,赶紧废了我吧,最好把宋怡任那半魂也一起废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挣得你死我活的。”
一瞬间,眼前的红衣人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完全僵化了。
“啊……不对,应该叫魏怡仁。”吴铭佯装才想起来这个名字,嘲讽道:“为一人而无名,你怎么不怕把牙酸倒了?起名无能倒是去找个测字先生啊,次次念次次都他妈要吐了。”
阎王那边再无声响。
车厢里是一片的诡静,唯有烛火摇曳,发出呲呲的油燃之音。
终于,阎王开口了,只是听上去再无一丝细软之感,满是粗粝沉厚的冷音:“不过工具而已,没叫你们一号二号就不错了。”
这话就是承认了。
而且认得没一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