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伤势稳定了,阿珩却痛得身子直打哆嗦,她的两只胳膊连着肩膀都被灼伤。有的地方火红,有的地方焦黑,好似被烈火焚烧过。
阿珩忍着疼痛抱起蚩尤,走进桃花林,逍遥落到她面前。
阿珩道:“蚩尤上次的伤非常重,若没有一个比归墟灵气更充盈的地方锁住他的灵体,他只怕已经魂飞魄散。我想了很久,也许只有传说中的圣地北冥,是你救了他吗?”
逍遥昂着头,得意地叫了一声。
“你与他之间,他肯定不会向你道谢,不过我要谢谢你。”阿珩把蚩尤jiāo给逍遥,对逍遥行礼,“他为了来见我,耗损了太多jīng元,若不赶紧调理,后患无穷,随时有可能灵毁体崩。如今天下诸事纷争,以他的xing格,只怕不会静心养伤。我qiáng行把他的灵识封住,麻烦你带他去北冥,等他再次醒来时。身体就会真正康复,灵力也会因祸得福,更上一层。”
逍遥抓起蚩尤,展翅而起,飞向天际。阿獙歪头看着高空,长长地嘶鸣。
阿珩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目送着他们,直到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依旧痴痴而望。
半晌后转头,看到阿獙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她,似乎在问,明年桃花盛开时,是不是就又能和蚩尤、逍遥一起玩了?
阿珩心酸难耐,眼泪冲到了眼眶,阿獙并不明白huáng帝和炎帝的战争改变了整个大荒的命运。更不懂得青阳的死已经把她和蚩尤隔绝在了天堑两侧,大江可以船为渡,高山可以鸟为骑,亲人的尸骨,何以跨越?
桃花纷纷扬扬地落着,拂在她的脸颊、肩头,过往的一切栩栩如生地从她眼前掠过。去年的今日,她还兴冲冲地布置着他们的家,憧憬着长相厮守。
没想到,家仍在,缘已断。
从此之后,年年桃花盛开时,他们却永不会再相逢于桃花树下。
阿珩泪落如雨,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桃树gān上写道:“承恩殿上qíng难绝,桃花树下诺空许,永诀别,毋相念。”
第二部第十章多qíng自古空余恨
昌意等了一夜都不见阿珩,正急得六神无主,看到阿珩归来,他心中一松,略带责备地说:“跑到哪里去了?一直在等你。”
阿珩低头未语,夷彭笑着走过来,“对了,不知道四哥听说没有,蚩尤没有死。”
昌意震惊地问阿珩:“真的?”
夷彭说:“昨日很多人都看到蚩尤站在泽州城头,小妹昨日不是去泽州了吗?难道没见到蚩尤?”
昌意盯着阿珩,眼中满是悲伤,一瞬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阿珩盯了夷彭一眼,去追昌意。
“四哥,四哥……”
昌意面无表qíng,充耳不闻,直走进屋中。转身就要关门,阿珩qiáng推着门,挤了进去。昌意坐在案前,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阿珩赔着笑,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昌意都不吭声。
“四哥,你说句话。”
昌意只是沉默,没有一句责骂,阿珩却觉得比利剑剜心更痛。从小到大,昌意对她百依百顺,不管她做了什么。闯了多大的祸,昌意都只是带着几分无奈,笑着说“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阿珩摇着昌意的手臂,含泪哀求:“四哥,你打我骂我都成,别不理我,如今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了。”
昌意语声哽咽,“我却一个哥哥都没有了,你不要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
阿珩身子剧颤了一下,低声说:“我不会忘记。”
“你昨日夜里到哪里去了?”
阿珩神色哀伤,一言不发。
昌意一字一顿地说:“阿珩,我永不会原谅蚩尤!”
阿珩深埋着头,“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和他说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昌意怒气渐去,心头却越发悲伤。他并不想bī迫小妹,可是他也真的无法接受小妹和杀死了大哥的蚩尤在一起。
半夏轻叩了叩窗,“王姬。”
阿珩打起jīng神,拉开窗户,“什么事?”
半夏附在阿珩耳畔低声说了几句,阿珩点点头,回身对昌意说:“四哥,你带着烈阳去找夷彭,帮我拖住他,我出去办点事qíng。”
昌意看阿珩神色凝重,又知道半夏是大哥亲手训练的人,立即站起,“你去吧,夷彭jiāo给我和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