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越去越远,那袭红衣却依旧凝固在那里,鲜血灼痛了她的眼睛。
希望蚩尤明白她的苦心,不要怨恨她,可不明白又如何?也许他们本就不该再有牵连,毕竟她的真名叫轩辕妭。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珩才想起身旁站着她的未婚夫婿高辛少昊。
她不敢抬头,只看到他的一角白袍随风猎猎而动,动得她心慌意乱。
自从懂事,她就想过无数回那个少昊是什么样子,四哥笑着宽慰她,天下的男儿都会在少昊面前自惭形秽。她总觉得是四哥夸大其词,如今,她才真正明白,四哥一点都没夸张。
阿珩不说话,少昊也不吭声。
长久的沉默令她觉得尴尬,阿珩想是否应该对他说声“谢谢”,鼓起勇气抬头,入目是一张煞白的脸,未等她开口。少昊的身子直挺挺地向下栽去,玄鸟一声尖锐的哀鸣,急速下降去救主人。阿珩立即运足灵力,无数蚕丝从她衣上飞出,在半空系住了少昊。
玄鸟带着他们停在一处不知名的山涧中,阿珩随手一挥,将一块大石削平整,权作chuáng榻,把少昊放到上面。
少昊脉息紊乱,显然刚受过伤,阿珩只能尽力将自己的灵力缓缓送入他体内,为他调理脉息。
傍晚时分,少昊的脉息才稳定下来。阿珩长吐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珠。
难怪她刚才说走,他立即就走,原来他怕王母看出他身上有伤。可天下谁有这本事能伤到少昊?阿珩一边纳闷着,一边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细细打量着少昊。
少昊面容端雅,一对眉毛却峻峭嶙峋,像北方的万仞高山,孤冷伫立,寒肃苍沉。
阿珩好奇,他的眼睛是要什么样,才能压住这巍峨山势?
正想着,少昊睁开了眼睛,两泓明波静川。深不见底,宛若南方的千里水波,有云树沙鸥的逍遥、烟霞箫鼓的散漫,翠羽红袖的温柔,万仞的山势都在千里的水波中淡淡化开了。
阿珩被少昊撞个正着,脸儿刹那就滚烫,急急转了头。
少昊不提自己的伤势,反倒问她:“吓着你了吗?”
西陵珩低声说:“没有。”
“我随你哥哥们叫你阿珩,可好?”
“嗯。”阿珩顿了一顿,问:“谁伤你的?”
少昊坐起来,“青阳。”
“什么?我大哥?”阿珩惊讶地看少昊。
少昊苦笑,“你大哥和我打赌,谁输了就来把你带出玉山。”
阿珩心里游滋味古怪,原来英雄救美并非为红颜。而他竟然连误会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么急急地撇清了一切。
“你被幽禁在玉山这么多年,有没有怨过你大哥对你不闻不问?”
阿珩不吭声,她心里的确腹诽过无数次大哥了。
“王母囚禁你后,你母后勃然大怒,写信给你父王。说如果他不派属下去接回你,她就亲自上玉山要你,后来青阳解释清楚缘由,承诺六十年后一定让你出来,才平息了你母后的怒火。”
阿珩眼眶有些发酸,她一直觉得母亲古板严肃,不想竟然这样纵容她。
少昊微笑着说:“青阳想把你留在玉山六十年,倒不是怕王母,而是你上次受的伤非常重。归墟的水灵只保住了你的命,却没有真正治好你的伤,本来我和青阳还在四外搜寻灵丹妙药。没想到机缘凑巧,王母竟然要幽禁你,青阳就顺水推舟。玉山是上古圣地,灵气尤适合女子,山上又有千年蟠桃,万年玉髓,正好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原来如此!这大概也是蚩尤为什么六十年后才来救她出玉山的原因,她心下滋味十分复杂,怔怔难言。
少昊笑道:“若不是这个原因,你四哥早就不gān了。昌意xing子虽然温和,可最是护短,即使青阳不出手,他也会自行想办法,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来。”
阿珩忍不住房嘴角透出甜甜笑意,“四哥一向好脾气,从不闯祸,他可闹不出大事来。”
少昊笑着说:“你是没见过昌意发脾气。”
“你见过?为什么发脾气?”西陵珩十分诧异。
少昊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
阿珩问:“我大哥在哪里?”
少昊云淡风轻,“他把我伤成这样,我能让他好过?他比我伤得更重,连驾驭坐骑都困难,又不敢让你父亲察觉,借着看你母后的名义逃回轩辕山去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