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久看了一眼门内,道:“他睡了。”
无常便又道:“睡了也好,府里出事了,你跟我来。”
时无久皱了皱眉,回头又看了一眼祝萌所在之地,脚下却是半分也没有停,跟着无常穿过庭院,往另一处厢房走去——男女分开,另一处厢房,自是专住女眷。
无常出奇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前头带路。一路上路过小斋穿过回廊,时无久猜测此事不好开口,思及他所言出事二字,有水琪前车在前,心头便是一沉。
进得一个厢房,未入门口便听见女子轻泣,两盏白灯笼尚挂在屋外,夜风低传,暗色犹然,乍听闻哭声,还道是发生了什么悲事,时无久面色有些难看,不由问道:“无常?”
陆灵儿虽是女子,但排行老二,这几年来,一直都很坚qiáng能gān。有什么事qíng能让她哭得这般伤心?时无久猜到了端倪,却不愿意相信。
无常避开他的目光,道:“女子闺房,不可轻入,我叫他们出来……等会……等会到前厅发落吧。”说着,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水琪出事,他本也没太注意底下的弟子,未曾想今天晚上于腾找到他说两个师弟师妹不见,等他们寻到地方,那两人已经……
“这事与于腾只怕是有关的,他来寻我时面色奇怪,显然又担忧又慌乱,却不知道,此事如此,与他有多少的关联。”
事qíng牵扯三人,虽然于腾在他手底下办事,但不管怎么说,他和另外两人都是时无久的弟子,事qíng既已发生,想要瞒着时无久,那也是不可能的。
时无久压下涌上心头的怒气,忍道:“若他们不给我个合理的说法,我便把他们都关到刑堂里去!”拂袖离开,无常连忙招来一个婢女,道:“你和里头的人说一声,到前厅里去,好好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婢女慌忙行礼,进屋里通知几人去了。
夜里“升堂”,闲杂人回避。
时无久高坐首位,底下石柏武跪在堂中,脸色煞白,于腾站在一侧,面色也很不好看,陆灵儿两个眼圈都红了,被水府的侍女扶坐一边,调整了心qíng,竟是不再哭泣。
时无久目光锐利,盯着石柏武半晌,石柏武颓然下拜,主动道:“回禀师父,弟子,饮酒过多……犯下大罪……无论什么处置,弟子甘愿受罚!”
这话一说,意思便是此事全是他的错了。
陆灵儿是女子,这事不可问他,时无久转眼向于腾:“此事,于腾?”
于腾跪下低头,动了动嘴唇,半天下来,只见额上青筋冒出,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无常坐在一边,眼见于此,摇了摇头,时无久冷声道:“怎么,说不出来?”
于腾面上一阵青一阵红,陆灵儿从座位上下来,跪下,道:“师父,我来说吧。”
时无久立刻缓下语气:“灵儿?”
“师父。”陆灵儿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低头:“师父,弟子想请师父见证,弟子与三师弟……qíng投意合、两qíng相悦……”眼泪从眼角落下来,陆灵儿下拜,磕了三个头,“恳请师父为弟子与三师弟主婚,让我俩有qíng人终成眷属。”
石柏武听得此话,既喜却惊地道:“师姐!”于腾脸色煞白,扭头看向他们两个。
时无久皱着眉头,道:“灵儿,你当真愿意?”女儿家的心事,时无久虽未看出来,但总觉得,陆灵儿应该不喜欢石柏武才是。
陆灵儿再拜道:“徒儿愿意!”
时无久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视过去,目光锐利,半晌不语。
于腾yù言又止,石柏武一脸喜色,陆灵儿目光沉静,面色微白。
时无久看不出陆灵儿心中真实想法,心念几转,道:“这事,容后再议!”顿了顿,续道,“等水姑娘的丧事办完,再说。你们两个,先给我滚回天山派!”
众人的脸色立刻又多彩多色起来。在白事刚发生不久就出这种事,无论如何,听起来都很不像话。而时无久的意思,这事却不能立刻就办了。
各自忐忑,各自心事,时无久挥了挥手,赶他们道:“下去!”
众人便都告退。时无久道:“灵儿,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