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萌有些失望,然而更多的却是兴奋,小二首先上的便是酒,祝萌忍不住拿了酒壶,想给自己倒一小点,时无久拿了根筷子,在他手指上一敲,祝萌一下子缩回了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时无久把酒壶拿过,给自己倒了一杯,重复道:“不许喝酒。”自己却拿了杯子,慢慢地喝。
这店小二上的是清酒,较为寡淡,然而味道却不错,很适合空腹时喝。菜还未上来,祝萌便看着时无久饮酒,他饮得慢,他盯着他也慢。时无久喝第二杯时,抬了眼去,祝萌立刻把头低下,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的样子。
时无久便把杯中清酒喝了大半,留下一小口,递给他:“只许这点。”
祝萌生怕他后悔一般接过酒杯,立刻把杯子里不多的清酒喝了,这酒一点也不烈,的确寡淡,但是滋味不错,祝萌分毫也不觉得失望,反而拿着那杯子,不舍得把杯子还给时无久。
时无久摇头道:“小孩心xing。”将桌上另一个杯子倒转过来,又自倒酒。
时无久并不经常喝酒,天山之中,为了保暖,酒经常是烈的,时无久持身甚谨,莫说饮酒,便连普通的玩闹也不见他有过,便是时无久师兄弟都会和弟子们玩玩雪仗,时无久却不会。
祝萌咬着残留着甜酒的杯子,往旁边看去。这客栈人多,这个点已不算吃饭的时候,但是却还是有许多人。角落里一个男人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只露半个侧脸,依稀有些引人注意的样子。祝萌注视着那人半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盯着,那个人似有所觉,回了回头,仍然只让他看见半张脸,但一双眼睛,却似蕴含了满天星辰,勾魂摄魄。
祝萌手里的杯子登时掉在了桌上,半晌也没有反应,那人勾了勾嘴角,更让他心神恍惚,维持着那个姿势,祝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结账,而后,从另一边的大门走掉了。
“萌萌?”时无久皱眉,不由看向他,拍上他的肩膀,祝萌仿若才回过神来,浑身一震:“师父!”他本想开口和他说先前那个男人,话冲到喉咙口,才觉得不对,那个人虽然长得好看些,然而别的古怪之处又没有几分,他告诉师父,又是gān嘛呢?
“萌萌,怎么了?”时无久往他先前注意的那边看去,那处已没有了人,而小二却拿着托盘,装着他们点的菜走过来。
“没……没什么。”祝萌低低地道,那小二将菜放上他们的桌子,祝萌的心神还留着几分在那个男人身上。只看了侧脸就那么好看,若是全部呢?时无久皱了皱眉,虽看出他心不在焉,却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连好菜都无法吸引他,那先前吸引他的是什么?往客栈四周扫了几眼,却没有半分诡异之处。
用罢晚饭,祝萌与时无久洗漱完毕,去了房里歇息,祝萌躺在chuáng上,盯着chuáng顶,时无久给他盖了一层薄被,遮住他的肚子,闭上眼睛,便仰躺着睡了。他与祝萌都只脱了一件外衫,以防半夜起来,还要穿衣。
祝萌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裹着被子侧过身去,小声地唤:“师父?”
时无久没有发出声响,呼吸平稳。
祝萌抬起脑袋看了一下他的脸,看见时无久闭着眼睛,神qíng平静,双手放在被子上,明显是真的准备睡了。
chuáng帏之中,时无久的样子看得并不清晰,只是一向威严冷峻的掌门人风范,这时候却柔和了神qíng,瞧来如普通侠客一般。不过,普通侠客,哪里有时无久好看。
祝萌憋了半晌,还是睡不着,外头的天色刚刚才黑,时无久却这么早就让他上chuáng睡觉,虽说这举动可能是为了习惯作息,此后能在半夜追查胡非为,然而,他十几年都没这么早睡过,一时之间,他还真的睡不着。他睡不着,自然也想找别人说说话。旁人也许对时无久敬畏,他对时无久却敬得多畏得少——小徒弟,总是被会娇惯一些的。
“师父,师父……师父~”祝萌轻声的唤他,一声拉得比一声长,似乎不吵醒他不罢休。
时无久皱了皱眉,侧身向外,直接背对他。
祝萌又抬了抬脑袋,伸出手臂揽住时无久,把脑袋放在他的身上。
时无久闭着眼睛,淡淡道:“睡觉了。”
祝萌闷闷道:“我睡不着。师父,你和我说说话呗。”
“闭着眼睛就睡着了,你睁着眼睛,当然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