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快过来……”刀疤脸朝谢临泽走去,目光驻留在他的身上,只见少年胸口到肩膀的衣襟被断木划破,尽管灰尘jiāo错依然掩不住皮肤上的龙纹。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刀疤脸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位可是谢家的太子。”
谢临泽睁大了瞳孔。
那之后他被这群北娆人从废墟中抓了起来,匆匆带离京城,在一处荒凉的小城驻扎,对方并没有让他因失血过多而死,而是把他关押起来。
少年坐在漆黑狭窄的笼子里,脸上满是灰土,瓦檐上污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头上。
在笼子附近的矮墙边,看守他的北娆人转过身,对过来察看的领头人骂骂咧咧道:“这小子几次想跑,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老子真想宰了他!”
领头的盯着笼子里少年的背影,“杀不得,毕竟是谢家的太子留着可有大用,你们有没有审问出来什么?”
“什么也不说,打都打不服,咱们天天躲着官府的追查,这他娘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我说不如直接砍了他的脑袋送给狗皇帝!”
领头的沉吟片刻,忽然道:“我记得费连将军那里是不是炼出了佛罗散?”
“你是说……”
“杀了他可太便宜昭皇帝了,不如把他唯一的儿子变成咱们的一把刀,用来对付他们,到时候自己人杀自己人,场面一定很好看。”领头的笑了起来。
被关在笼子里的谢临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倏地回过头,背脊一片令人战栗的寒冷。
数日后,他和一群被种下蛊毒的人们被驱赶进了一座巨大的牢房,咔嗒一声响,沉重的锁链将他们锁住。
少年站在惶恐的人群中,随着佛罗散的发作,四周变得一片混乱,他静静地站立不动,像是凝固了般,透着冰冷的铁栏杆,看向外面作壁上观的北娆人。
飞溅的血液的落在他的脸上,渐渐地,整个世界变成了血红色,杀戮中,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狂笑,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意志力让谢临泽勉qiáng抵抗住蛊虫的肆nüè,躲避开刀光剑影的厮杀,拉扯着铁锁想要逃出去。
yīn森的铁牢房外,数圈石台上坐着数十个观看这场杀戮的北娆人,他们的脸上挂着像面具一样的笑容,仿佛牢房中的人们和野shòu并无区别。
领头人对身边一位大人物低声道:“没有人能逃得过佛罗散的控制。”
高大的中年男人没有说话,淡淡地换了一个坐姿,目光落在谢临泽身上。
少年听见身后的疯狂的嘶吼声,向旁边一避,尽管如此,刀锋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谢临泽抹了一把手臂的血迹,他单手抓住栏杆骤然一翻身,在半空中踢飞对方的武器,砰地落地,因为腹部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剧烈的动作让他喘息不已。
比起已经失去理智的众人,他还能维持着清明地左闪右避,利用尸体掩盖住身形,却忽然有人撞了过来,那是一个有着褐色皮肤的小姑娘,惊慌地向后退着:“不要杀我!不……不要杀我……”
谢临泽意识到对方也没有被蛊虫控制住,便看准时机一脚踹开袭击她的男人。
小姑娘吓了一跳,茫然地看向谢临泽,紧接着反应过来,学着他用尸体掩盖自己。
慢慢的牢房里的人数越来越少,尸体像麻袋一样堆积着,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一个完全被蛊毒控制的壮实男人,十几岁的小姑娘和谢临泽。
在漫长的死寂中,男人一点点地,将空dòng的视线投向颤抖的小姑娘,手上弯刀的血液流串地淌下血珠。
一步步地向她走去。
小姑娘浑身都在剧烈的战栗着,看起来下一刻就会尖叫出声,可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睁大到极致的眼睛里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泪水中倒映出的男人像是宣告死亡的神灵,向她挥下了屠刀——
“嘭!”
男人猛地一边摔去!
谢临泽收回脚,捡起地上的刀,朝牢房的门走去,一下一下地砍着坚硬的锁链。
场外石台上的北娆人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领头人注意到身边的中年男人又换了一个坐姿,便道:“费连大人不必担心。”
他拍了拍手,一个侍卫端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块白玉,他拿刀割开了手心,滴在上面,白玉中那一线红丝骤然扭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