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俯首_作者:山人道闲(70)

2017-12-06 山人道闲

  少年动了动唇角,清澈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微弱的沙哑,“……我爹才不会这么想。”

  他顿了顿,道:“谢临泽,你是不是,也中过毒?”

  对方没有回答,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荆远感到流淌在四肢百骸的疼痛已经麻木,身体在一寸寸地冰冷下去,他已经无力再发出半点声音,意识不断在深渊的边缘沉浮。

  朦胧间感到对方把热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流水一般的长发垂落一缕,散开在他的面颊上,有手伸来试了试他的温度,像是最后一丝弥留的暖意。

  叶流州坐在少年身边,摸到他的脉搏还在跳动,稍稍放下心,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哐当一声门被来人踹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了进来。

  第39章 讨教

  一个弟子持刀破门而入, 重重地喘着气,扫了一眼屋里的qíng况,不顾拦过来的叶流州, 举起刀刃砍向躺在地上的荆远。

  雪亮的刀锋斩破yīn影, 却被身后袭来的长鞭拦住,长鞭啪地一声抽在他的手上, 弟子吃痛一松手刀锋落地,鞭影再起, 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将他整个人向门外甩了出去, 顿时他的脑袋撞在地上晕死过去。

  荆茯苓手持长鞭,浑身浴血迈进门,身上的衣袍烂了好几处, 露出皮ròu外翻的伤口,血液顺着她的靴子流淌而下。

  她抻臂推入一人,却是个郎中打扮。

  “师兄如何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疲惫地出了口气。

  “应该还活着。”叶流州指了指药柜, “那有绷带,你先止血。”

  被荆茯苓挟持来的大夫面容苍老,查看了一番荆远的qíng况, 枯树皮般的手搭在少年腕上,号了一会脉,道:“尚可尚可,不算晚……”

  荆茯苓边糙糙把伤口包扎好, 边问道:“师兄所中之毒,可有法子解?”

  “能解,他中的是剧毒曼陀罗,不过因着他先前喝下的一副药,暂缓了毒素的蔓延,不然等到现在,以曼陀罗凶猛的毒xing来说,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大夫起身拿药材熬制去了,荆茯苓在叶流州旁边坐下,恶狠狠地道:“那群杂碎进了袁府的厨房,趁着下人不注意在饭里下了毒,让我一个个地把他们全杀了。”

  他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参加明天的三门比试。”

  叶流州道:“你受了伤,荆远还在昏迷不醒,明天谁能上台比武?”

  “等大夫给师兄解了毒……”

  “曼陀罗之毒,纵有仙丹良药,驱gān排净,少则三日,更莫论养足jīng气。明日比试他怕是不能参与。”大夫端来药,扶起荆远让他喝下。

  荆茯苓深深皱起眉,陷入静默中,等大夫诊治完,记下嘱咐,打开门送他离开。

  三人在药房里待了一夜,到第二日正午,皎阳似火,窗阁投下大片大片的阳光,荆远醒来,揉着眼眶坐起身,视线模糊到逐渐清晰地看清面前的两人。

  叶流州盘腿坐着,开口道:“你终于醒了。”

  荆远看着他,张了张gān裂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了声。

  “师兄,今日的三门比试还去吗?”荆茯苓问。

  叶流州从桌上拿了水袋抛给他,荆远接过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后,吐出一个字:“去。”

  三人一齐来到都司三门。

  比武台上正热火朝天,天际投下的阳光形成一道闪耀灼眼的光线,台上的两个人对立,许延没有看对面的对手,正低下头调整着手上的田石戒指。

  台下,万泓坐在铺着狐毛的软椅上,头顶华盖遮阳,身边几个侍女持着团扇替他扇着风,手边放着一盆沾着水珠的葡萄。

  他看着比武台高声喝道:“许延你等什么?还不快上!”

  许延的对面站着一个拿着流星锤的壮汉,正惴惴不安地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挪着着脚步却不敢上前。

  叶流州从人群中穿行时听见众人议论纷纷,有人道:“万泓带来这个姓许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般厉害?滁城派的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要再赢一场就是十胜了,便能在明日直接参加第三门的比试,我觉得今年的三门第一恐怕就落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