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俯首_作者:山人道闲(99)

2017-12-06 山人道闲

  陈盛忽然朝人群里张望起来,“他们有个人抓得我,还打了我一拳,哥你一定为我报仇……”

  他伸出的手指向叶流州和许延的方向,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就是他!”

  叶流州见此心下一沉,他已经来到马旁,将昏迷不醒的许延抬上去,接着自己也飞快上马,一夹马腹,喝道:“——驾!”

  疾驰的骏马嘶鸣着冲出人群,土匪们慌乱地分开,叶流州看着逃散的村民肃声道:“跟我来!”

  六神无主的村民们见他破开包围,慌忙也跟着向外逃去。

  “哥!不要让他跑了!”陈盛连忙喊道。

  “都给老子追!”陈虎一边下令,一边从手下那里接过弩箭,对准马上的两人咔嗒一声扳动悬刀。

  叶流州边抱着许延驾马,边回过头察看qíng况,正好看见一道箭矢脱弩势如破竹般飞she而去,这种弩箭威力极为巨大,一旦瞄准,能够将他们两个人一齐she穿。

  闪着寒光的箭头不过眨眼间便已近在咫尺,叶流州连呼吸都暂停了,那一瞬间他身前的许延撑着他的肩膀,勉qiáng坐直身体,一手拔出马鞍底下的环首腰刀,手背上青筋bào起,骤然挥刀将那裹挟着重力的箭矢劈断!

  一箭不中,第二箭已经来不及再she出,斩箭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许延仅剩的力气,他再次丧失了意识。

  叶流州带着许延和一群村民逃进了茂盛的树林中,土匪们追上来,身后响起无数惨叫声,来不及躲避的村民被横飞过来的一矛钉穿在地,矛尖从胸膛透出,cha在地上,村民整个人挂在长矛上,血液顺着木杆一连串滑落,染红了泥土!

  叶流州自与许延相遇以来,从没有像这一刻般láng狈过,这群穷凶极恶的土匪可不像虚以委蛇的袁轩峰,根本没有半点良知,完全不屑于表面功夫,不讲任何道理,没有半分缓和的机会,他们对待村民如同对待家畜般赶尽杀绝,不留余地。

  两个时辰后,翠绿的池塘边栖着一只青蛙,凸起的黑色眼睛望向一侧,被几声响声一惊动,扑腾着后腿一头扎进池底,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不一时,又有丝丝缕缕的血液飘散开,如同深红色的轻纱浸于水中。

  叶流州暂且躲开了追杀而来的土匪,在林子里稍作休整,蹲在池塘边将一块破烂的布巾洗gān净,他的不远处是平躺在地眼眸紧闭的许延,男人胸前包裹着一圈圈的布条,隐约还有血渗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一座凝固的石雕。

  叶流州看着他,心下有些发凉,忍不住缓缓地伸手试了一下的鼻息,在感受到对方还没有微弱的呼吸时,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替许延擦gān脸上的血迹。

  附近的周围还有仅剩的二十多个村民,都萎靡不振地四散休整,沉默不语。

  叶流州在许延身边坐下,他浑身都是尘土和血液,láng狈至极,眉目间透露出疲惫不堪。

  他如何也没有意料到会被bī到这种境地,在面对袁轩峰这样的敌人他们尚能谨慎小心地行事,却完全忽略了就连袁轩峰也要忌惮三分,隐在暗处的土匪们。

  而岩风寨这伙人恰好深知他们的忽略,在他们除掉袁轩峰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掉以轻心时出手,将他们引出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小孩子的哭声让叶流州从沉思中回过神,抬头一看,是许延先前救过的那家人。

  妇人安抚着女儿,自己却也无声地流出泪来,她旁边的丈夫对叶流州忧愁地问:“我们接下来还要往哪里去?只怕整个林子都被土匪们包围了,那群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叶流州看了一眼天色,四下已经完全一片漆黑,他道:“先休整一夜,轮流派人守夜,到了天明再往前走。”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道:“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就是乌鸦林,不见天日,凶shòu多得很,进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叶流州道:“留着这里等到天亮被土匪抓住一样会死。”

  这时一个包扎肩膀上的伤口的小伙子道:“我自小在岭北长大,对这一带熟悉,曾经进过乌鸦林,有幸发现里面有个隐蔽的出口,只是时隔多年,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了。”

  “好。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找出口。”叶流州点了点头。

  头顶树枝错落,天黑无月,四周落满漆黑的yīn影,远处响起鸟叫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