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哥摇摇头:“这倒是没说,不过宋老板那么好一人,找你也肯定是好事,你快进去吧,别让老板等久了。”
“对,对,他那么好的人……”江寄一连点着头,起先还只是快步,后来直接小跑起来,手里还紧抓着装着瓷瓶的绒布袋。
眼看着就要跑进内院的小拱门了,江寄才停了下来,一面尽力喘匀了气,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拍拍发红的脸,踌躇了好一会才迈了进去。
这道门之后便是百肴楼的小内院,江寄也来过几次,在jīng致的园子也敌不过入秋糙木凋,平日里花红柳绿之处,如今也是萧瑟的紧了。
江寄叹息还未出,脚下转过一处太湖石,眼前的景象却变了样子。这哪里是秋来荒凉,平日里不起眼的枫树如今变了色,层层叠叠的围绕在中心的小亭边,配着那顶上的灰黛瓦,一明一暗,一炙一肃,当真让这bī人的秋凉变了味道。
而他一心相见的人此刻正坐在那小亭之中,玉冠束发,青袍披身。那江寄些许日子不曾见到面容带着三分俊逸,四分清贵外加两分沉稳,一点闲适。
偏偏这样一个如玉如竹的人,却生得天妒,双腿有残离不得身下那乌木覆锦,两侧带轮的椅子。
江寄略带痴意的望向亭中之人,而那人也很快注意到了他,轻笑了一下,向他招手:“还不快过来。”
江寄的手都不知该如何放了,只能下意识的攥着绒袋子,一步一步走进亭子里,开口时声音还有些颤:“宋老板……”
亭中的小石桌上摆了个jīng巧的蒸笼,水汽透过huáng色的笼屉冒了出来,宋徊一面招呼着江寄在他身边坐下,一面掀开笼屉,热气一股脑的扑出来,带着让人直咽口水的蟹香。
“算着你来的时候蒸上的,如今正好熟了。”宋徊依旧笑着,将橙红色的蟹子用筷子从蒸笼里夹了出来,放进江寄面前的小碟子里。
江寄一时手足无措,推也不是让也不是,只看着那椭圆的蟹壳,不敢抬头看宋徊。
可他还是听见了宋徊的声音:“我请你吃蟹,你可带了什么好酒来?”
一听到酒,江寄立刻点头,拿出那只绒布袋,将里面的白瓷瓶取出来。宋徊修长的手接过瓷瓶,打开红封,立刻酒香扑鼻:“果然好酒。”
说完就要往酒盅里倒,江寄却忽然抬头,按住了宋徊的手:“宋老板……这酒还是温了再喝吧。”
宋徊又笑了一声,江寄才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他的手,掩饰着拿回瓷瓶,转身看向一边早已准备好了的温酒的小炉,将酒隔水温热。
他已经顾不得去看宋徊是什么反应了,心跳的实在太厉害,估计脸上也红透了,只希望这酒温的慢一点,好让他脸上有时间降温。
可那白瓷瓶子就那么大,温热又需要多久呢。江寄硬着头皮取出热酒,回到座位上低着头给宋徊倒酒:“宋老板尝尝吧……这酒也有些年头了。”
“好,好,我尝尝。”宋徊拿起酒盅,细闻着盅里那huáng褐色酒液的味道,而后慢品一口,直觉唇齿留香。
宋徊以前其实对huáng酒并无偏爱,因为闻到了某个整日与huáng酒打jiāo道的小家伙身上沾染的huáng酒之气,才渐渐喜欢上了他亲手所酿的huáng酒的味道。
“味,味道如何?”江寄眼巴巴的看着宋徊将那酒饮进了,才开口问道。
“你酿的酒,自然是好的。”宋徊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江寄脸上更热了,张张嘴,半天才说:“其实……这酒年份挺长了,是我娘留下的,不是我……”
这话刚说完江寄便后悔了,生怕驳了宋徊的面子,可又觉得不说也不合适,低着头想着说点什么补救。可还没想起说什么,便看到一只装满了浇了酱汁与蒜末的蟹ròu的蟹壳摆到了他的盘子上。
他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宋徊还在拿着一只银色的小钳子,咔吱咔吱的夹着蟹钳:“看什么,再不快吃就要凉了。”
“宋老板,您……不用给我……”江寄刚想拒绝,宋徊就又把那蟹钳中的ròu放进了他的碟子里,并催促着他快吃。
江寄见自己说了也没什么用,只得乖乖吃了,然后一遍遍的给宋徊添着酒。
这一顿饭吃的时候也长了,江寄算着时辰,觉得自己也不该打扰宋老板这么久,可是告辞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