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新当家极其听信老父亲的话,但又舍不得虫谱断在自己手里,思来想去就把它封存起来。如今已经这么多年,除去本家与何家,知道此事的人不是没了就是早早犯老糊涂。现下让人嘴上轻轻一说,顿时压得何芳宗喘不过气来。
何芳宗厉声问:“你到底是何人!”
今一凡睨睨她,自顾说:“我现下与你何家做一单买卖。我听说陈家虫谱有一秘方关于婆娑果毒杀养身蛊的,让何继学把那方子誉抄一份与我,不然我只得亲自去取。”
这哪算买卖,完完全全是胁迫。
江南何当家的名字在这人嘴里也不过是三个字的分量,何芳宗暗恨这人狂妄,却真怕他不依不挠给何陈两家寻麻烦,只得说:“这事我作不了主。”
今一凡嗯一声,说:“那你回何家,寻个作主的把事儿利索办了。”顿顿,又说:“毕竟、陈家离浮山,于我可不算远。”
第10章 9
折子九
俞家上下很疼爱幺儿,听说俞聪一气之下跑到寺庙落发,俞夫人吓得几yù昏过去。几兄弟跑到庙里头,俞聪头发已经剪了半截,小半侧的头发已经被秃驴剃得gāngān净净。
俞家长兄又怒又恨,捆了俞聪回家。俞聪宁死不屈,非要吵着落发出家。
俞夫人哭着要由他去,见俞老爷不肯松口,竟吵着要上吊。
俞老爷大骂“慈母多败儿”,然后多看俞聪那半光的脑袋一眼,抹抹眼角泪花,颓然摆手:由他去罢。
俞聪jian计得逞,把只剩半边齐肩发的头包起来,奔着要寻贺锦过来见公婆了。
俞智是俞家唯一见过贺锦的,两人也不过是点头之jiāo而已。当俞聪闹生闹死时,俞智暗地里早把贺锦当是祸水;待俞聪把人领回家,俞智私下找了贺锦单独聊了几次。其实也不外乎让贺锦识相些,甭教坏他俞家幺弟。
俞智骂得头头是道,贺锦也不好驳他话。等他说累了,贺锦还给他斟了茶。
俞智说道这么久,贺锦最后也就还了一句:“俞兄过虑了,以令弟那脾xing,能活到十八已经算是万幸。”
俞智:“……”他能抽他么。
可惜俞智抽不起——俞聪对贺锦宝贝得不行,简直是捧手心怕摔、放嘴里怕化。
可眼看幺弟一条路上走到黑,他到底是舍不得的。父母兄弟不管,他总不能就任由他撞南墙。于是乎贺锦在俞家做客小半月里,俞智几乎日日逮着俞聪去训话。俞聪难得独霸贺锦,怎么舍得耗在自家三哥上头,寻日偷偷拉上贺锦就跑去游船玩乐去了。
贺锦说道他:“你三哥是待你好。”
俞聪闷闷地回一句:“我晓得。”话音刚落,唇就慢慢上勾,挨近贺锦轻轻撞撞,调qíng说:“我待你也会很好。”
贺锦瞧着他包起的半秃的脑瓜儿,忍禁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呀、还小。待你人qíng达理世事dòng明时,总知道何去何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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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掌柜的一直盯着贺锦那一桌,手上算盘抓得紧,暗想待那群人打起来,这桌椅碗碟都要记俞家账上的。
贺锦也担心打起来自己赔不起,完全没想到账面都记到俞聪头上。他示意祝一东收敛,然后站起身与俞聪说:“这顿饭怕吃不了,你随我回屏锁门罢。”转头就对俞智道:“俞兄有无请帖?要不,赏个薄面,一起罢?”
俞智深知俞聪肯定不随自己走,但他跟着贺锦更难让自己放心。加之自己并无请帖,只是想着碰碰运气,瞧瞧途中能否碰上应邀的熟人同去凑凑热闹罢了。
进退两难之下,俞智想起今一凡让自己劝过来凑热闹,总不能让人到了山脚上不了山罢,这才勉勉qiángqiáng答应了。
对此,祝一东不乐意,只是碍着贺锦不能驳他面子。
俞智说:“我还有好友在楼上,他与我一路的。”
贺锦说:“俞兄好友、自然欢迎。”
俞智到楼上寻今一凡,刚到二楼就碰见何芳宗神色慌张地提着包袱往下走,复杂地瞪了他一眼,脚步匆匆走了。
今一凡站在走道那头,听俞智说有门路到浮山去,却没应下来,淡淡说:“我还有事,处理好了再过去。”
俞智随贺锦一行人去了屏锁门,后头的事儿就由不得他自己安排了。毕竟这地头是祝一东的,他做主给俞家兄弟随意安了个房间。俞聪自然不肯——之前贺锦可是说好与他睡一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