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风点点头道:“我想多半如此。”见叶雨荷难信的表qíng,秋长风微笑,“你多半猜到可能是谁下的手了,但你还不能相信?”
叶雨荷点头,秋长风缓缓道:“这案子如此诡异,只因为打破了常规罢了,因为你从未想过他是凶手……”
叶雨荷不解中带了几分惊惧:“他为什么要下手?”
秋长风缓缓摇头道:“这个问题,并非眼下最迫切、甚至很要命的问题。”
叶雨荷见秋长风极为肃然慎重,心中又颤,立即道:“那眼下最要命的问题是什么?”
秋长风目光中闪过几分古怪,盯着朱高煦道:“这个要命的问题汉王当然知道!”
油灯又是一跳,朱高煦的身影也跳了下,但他坐在几案旁身躯还如铁枪般挺直,他突然问了句很奇怪的话:“你当然知道了?”
秋长风同样说了句奇怪的话:“本来不知的,但在汉王指点道路后,想了想,就慢慢地知道了。”
叶雨荷听得头大,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无疑的是,他们说的是件很紧要的事qíng,因为这二人的脸上都带了几分冰雪般的凝重。
朱高煦斜看了叶雨荷一眼,缓缓道:“这件事我不认为可以让叶捕头知道。”
叶雨荷几乎要大叫起来,秋长风扭头看了叶雨荷良久,见她终于隐忍,不禁涩然一笑道:“汉王,眼下我们三人不该再有什么隐瞒。雨荷她经过这些事qíng后应该知道如何去做了。我们眼下也需要她的帮手,因此……这件事,不该瞒着她。”
叶雨荷心喜中带了几分欣慰,立即道:“不错,眼下我们三人绝对应是一心,难道汉王担心我会泄露秘密吗?”
朱高煦望着油灯,嘴角带了几分嘲讽的笑道:“这点我倒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若知道真相会受不起这个打击。”
叶雨荷斩钉截铁道:“绝不会!”不待再催,就听到朱高煦说了一句雷霆万钧的话。
那话虽普通,但内容之震撼,简直击飞了叶雨荷的三魂七魄,让她只觉得血液突涌,又全部消散。
那句话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其实……本王根本没什么夕照!”
第九章 一 线
叶雨荷好一会儿的功夫竟不知身在何处,看着朱高煦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江南雨、离亭燕,哀伤别离片片,却都及不上她心中那刻的凄然。
她那一刻,好像突然站到了柳下桥头,看着秋长风一步步地走向无边的黑暗,想追,却无力;想喊,却无言。
朱高煦说得那句话,变得虚无缥缈,游dàng在天际,却又梦魇般迫到她的面前,用死波不起的平静道:“我朱高煦、根本没什么夕照。一切,都不过是谎言!本王献给脱欢的那夕照,是假的!”
话语虽轻淡,可叶雨荷实在不堪承受。
她从未想过,在她最有希望的时候,朱高煦会给她如此致命的一击。
灯芯微爆时,秋长风开口道:“雨荷,你不要担心……”他神色依旧平静,似乎这天底下很难有什么让他心惊的事qíng,就算他知道夕照是假的,就算他知道一切不过是骗局。
秋长风的一句话将叶雨荷拉回了人间,只感觉脸颊冰凉一片,她才知道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茫然向秋长风望去,见到他深邃的眼眸中有着海般的关切,又望见秋长风递过一方手帕……
蓝色的手帕已泛huáng,记忆着岁月的苍白流逝,手帕上的秋蝉却还能栩栩如生,宛若清晰的当年。
chūn词仍在,只有半阙,哀婉依旧——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chūn休。
叶雨荷见到那手帕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哀恸,不抓手帕,却一把抱住了秋长风,呜咽泪下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她像对朱高煦怒叱,又像对秋长风哭诉。
她这才发现,原来很多事qíng她都不懂——不懂得心痛。幼时不懂愁,这才将秋蝉绣在chūn词上;长大了不懂忧,这才不记当年如水的往事;绝境的时候不懂人,这才会将所有的期望放在金龙诀之上。
可朱高煦没有夕照,那他给脱欢的夕照就是假的,金龙诀还剩十二天启动,秋长风也不过十多日的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