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者_作者:白饭如霜(81)

2017-11-29 白饭如霜

  那阵飓风确实非常之qiáng烈,据说造成了青藏地区很长时间的一阵jiāo通瘫痪和巨大的经济损失。可是自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猪哥我看来,那已经是这阵飓风可以造成的最低伤害,因为就在我说完要辟尘呆在我身后不动的那番话之后,他一把推开我走出防护罩,把飓风收起来了。

  所谓收起来,意思就是,张开他的手,跟收衣服一样挽了几把,接着那阵风就哗啦一下蓦然消散,顿时天开云朗,满目青翠空远,无限河山。

  面对我近似要面瘫的傻样,他摇摇头说:“你这样也算是猎人啊,居然不知道半犀人是可以控制风的?”

  是吗?我当时还确实发了一阵愣,记得念过的教科书上说,半犀人的特长是净空,就是收集并转化空气中的有害杂质,提纯特殊成分,控制适合地球环境的大气平衡。无论是我之前遇到的几个半犀教学模范,还是各种书上看到的资料,都没有说会它们牛皮到这个程度,可以控制风啊。

  我不知道辟尘从哪里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既然大家都那么糊涂,那我们就一起呆着吧。虽然我经过这一趟拉练回到总部以后第一次接触到追猎榜单,就看到了辟尘的名字赫然在目,不过我无论对猎人联盟还是对辟尘,都一句话没提这件事。接下来的十二年,始终被列为前三大猎物的半犀人长老辟尘,就和我一起,四处游dàng,洗衣做饭,闲来看电影,没事把歌唱。他对风的控制能力,我渐渐司空见惯,无非是拿来做做清洁啦,当吸尘器啦,yīn雨天气给衣服qiáng力脱水啦,还有找我丢三拉四的。

  还有找我丢三拉四的东东西西啦。发挥到最大作用的是后来帮小破每年chūn天放风筝,那风筝完全跟成了jīng一样,在空中想它gān什么它就gān什么,有一次国际风筝表演队不巧在训练的时候遇到我们,所有队员看了一阵以后,都决定回家金盆洗手,退出这一行,免得丢人现眼。

  朝夕相处,十年以降。按理说,我对辟尘的一切,都应该是非常非常了解的了。可是,当我听到有人叫出“风之辟尘”这四个平常的字,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隔膜感觉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在我遇到狄南美现出真身大开杀戒的时候有过,当我看到小破眼睛里充满的不是天真笑意而是恐怖蓝光的时候有过,现在,我又回到了那种突如其来的哀伤与恐惧里,那种恐惧,叫做失去。我却始终不知道,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辟尘,在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忽然静下来,那种静来自虚无,也来自回忆。来自他正凝视着的无限远。很久很久过去,辟尘淡淡的说:“敛? 别来无恙?”

  说着话,微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是huáng金使。我适才在右边第二台看到他。不过当时可以看的东西太多,无论多么伟大的男xing朋友,都不太可能吸取我全部的注意力。因此,此时我才清楚的打量他,穿一件银色的长袍,光一个亮晶晶的头,五官都在位子上,却看不太清楚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因为都被他脸上的毫毛给遮住了。我说,这哪里叫毫毛啊?简直是箭猪的背!无比浓密之余,根根都是纯净的金色。整个人看上去是毛啾啾,金闪闪的。我还注意到了他的手指,非常长而结实有力,却没有指甲。走到我们面前,他面对辟尘冷漠的眼光毫不介怀,仍然笑着说:“一别七百年,我安健,你呢?”

  虽然我老早知道辟尘有一把年纪了,不过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老到这个程度,七百年啊,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到我的嘟囔huáng金使转过头来看我,掩饰不住的惊奇之色:“人类?辟尘,你几时和人类为伍的?”

  为伍?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啊。说起来解释我和辟尘的关系是颇费一点功夫的。你看,我们没有结婚,双方父母也没有见过面,跟人家介绍说我没有女朋友,就是跟这位在同居吧,人家的下巴都和八爪司钟一样掉下去,而且人类结构很落后,都没有办法捡起来。过了二十岁之后,就有好多不相gān的人来介绍我去相亲,从三十八岁的处女到改嫁九次的寡妇都在大力推荐之列,甚至跟我感qíng不错的非人也要来cha一脚,帮我介绍老鼠天师!这些,都被我大义凛然的抵抗住了!无论是美色的诱惑还是群众的压力,这十几年,我都始终如一,赚到钱就jiāo给他管,出去狩猎也多半把他带上,和一头犀牛风风雨雨同甘共苦过日子,没有人给我立传写书拍电视记录片不说,现在居然跑出一位来表示蔑视!叫我如何不觉得颇为不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