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兴,我当然也不高兴,最多一辈子不买金条来存啦,反正我们家是只存梅香咸鱼和泡菜坛子的。搭住辟尘的肩膀,我要带着他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面前彻底消失掉。结果那个家伙一见,不顾自己长衣宽袍,一派名士风度,竟然过来和我比手力:拉住了辟尘的另一个肩膀。我在一边说:“我们回家,别理这个疯子。”他就在说:“我还有事qíng要和你说,非常之重要。”一边争一边就对着对方怒目而视。而且手上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等我反应过来我所用的力气已经是我的极限,而这个极限的记录是曾经跑去希腊岛上搬动过那些几十米的石像的时候,可怜的辟尘已经被我们拉成了一个平面体,薄薄的胸部贴着背部,在上半部分的某个角落里,有一排牙齿亮晶晶的露出来,并且上下左右做着一些物理上的动作,倘若非要破译,他在说你们这两个杀千刀的~!
我比较心疼辟尘,当即放手,只见那片曾经是一头犀牛的扁平东西呼啦一声,借助弹力在空中使劲飘扬了两下,然后gān脆利落跟块膏药一样贴上了huáng金使的脸,后者手忙脚乱的满世界抓了半天都不得要领怎么把他弄下来,直到过了好几分钟,辟尘自己恢复了原状,慢吞吞的才从他头上爬下来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怒气冲冲的问:“你找我到底要gān什么,到底要gān什么?”
喏,这句话也就是我现在要问的,而且做为一个好奇心非常旺盛的人,我还有大把问题在后面排队呢,不过我很有耐心,我愿意慢慢等。
辟尘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事啊,这个家伙在南非发现一个很大的钻石矿动dòng,但是那个矿dòng不但奇狭窄无比,而且里面有上千条石rǔ毒虫守着。方圆五十里之内都是剧毒空气层,根本生人勿近,他要我去清理一下,事成之后分我百分之零点三的收益。”
说这番话的时候,辟尘的眼睛没有看我,而是坚定不移的盯住了地板,好象生怕我反问他什么一样。
我顿时跳起来,在chuáng上包着条被子扭来扭去,激奋的喊口号:“分太少,毋宁死,百分之零点三,欺负我们吗?”
他纠正我:“猪哥,没你什么事啊。”
我白他一眼:“喂,当初我赚钱养家的时候你没这样说过啊。”
他点点头:“也是哦,好吧,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我心满意足躺下来,随口又那么一问:“百分之零点三到底是多少?”
犀牛的数学都不太好,所以才会教出小破这种目前都只会从一数到十,然后倒过来数一遍算二十的学生。被我一问,他当即发起呆来,楞楞的数着自己的手指头,还一边咬嘴唇,摸头发,扭脖子,腿伸来伸去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跳大神。终于冒出一句:“总有一两百亿吧。”
轰隆,我把总统套房承重可以达到两吨的大铜架子chuáng给压垮了。陷在一堆毯子枕头中间我沉思了半天,对辟尘无限深qíng的说:“我跟你走吧,走到那个有好多钻石的地方去吧,让我们离开这些俗世的纠纷~~。”
这只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的犀牛翻了翻眼睛,毫不客气的叫我滚,叫我滚我就滚好了,反正一家人,面子不重要,在chuáng上滚了好几个来回,我才继续问:“那你答应他没有啊,风之辟尘先生?”
我个人觉得,四个字其实好听得很,充满了làng漫qíng怀,又有一种特别的尊贵。如果放在江湖上闯名号,肯定一pào就可以红。但辟尘好似乎并不喜欢人家这样称呼他,连我都不是例外,听完问题沉默下来,又开始呆呆的看远处。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他不愿意叙述的往事,我对此是了解的。我也了解,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去要求深入到某个人最隐蔽的地方,获知最神秘的细节。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一个人的jīng神生活,是他和上帝之间的秘密。然后我就打定主意,如果我死后不小心升了天堂,我一定要跑去谴责上帝过于八卦,有些人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个秘密,你还要分掉人家一半。由于上帝自己肯定没那么多功夫分心来无微不至,我也没有办法在一百岁以前就找到机会去对他老人家呈说这一番微言大义。所以算算过去这么多年,我无缘无故打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充当神之狗仔队,专门该问什么不问什么该不问什么问什么的麻烦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