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霹雳般的电光闪过,劈散了我眼前的图像。千万条蓝色光线满眼帘疯狂窜动,我的眼睛都痛起来了,闭了闭眼,再看,另一副图画出现了。还是一样的小楼,一样的沙滩和海,一样的江左司徒站在那里,向楼上看着,可是他的脸上不复笑意,却充满不可掩饰的深深哀痛之色,那窗户后探身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满脸皱纹,银发如雪的老妇人。
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妇人又是谁?那美丽的女子呢?为什么江左司徒的脸上,有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哀伤?
图像渐渐隐去,我才发觉自己的脖子酸得跟四月出头的杨梅一样,简直马上要掉下去了。我叫着辟尘:“过来给我按一下脖子,哇,好痛,我们看了多久啊。”
他一声不吭的过来,横着就是一记手刀,几乎把我的脖子从近似圆柱形变成扁平结构。
等我恢复过来,南美沉沉的说:“走吧。”没有更多的话,一马当先往更深的空间通道处走去。
我问辟尘:“你们看到什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过了半天,叹口气喃喃的说:“这次麻烦大了,这次麻烦可大了。”
这简直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整我啊,明明知道我的好奇心比什么都qiáng,居然 一起装神弄鬼来玩我。天哪,我上哪里去找个老头乐来挠心里的痒痒啊?
没奈何,只好跟着继续走。水光泠泠,水光泠泠,抚摩着我们行走的身影,周围一切都笼罩在静谧的蓝色光芒里。我不期然想起小破,每当他发起脾气来的时候,那眼睛里闪现的颜色,就是这样的。
心里那一酸,让我低头去紧一紧自己的胸膛,不要太过于沉溺吧,沉溺是多么无意义的事qíng,尤其是当你无法挽回的时候。
喏,一个人要是多qíng的话,日子是不太好过的。
这条路仿佛很长。那么长。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慢慢走向更深的未知,我生命中所有印象或深刻或模糊的往事,忽然都从脑海里一幕幕的涌现出来,我记起了幼时才见过的父母的脸,果然我老爹是个很婆婆妈妈的人;我记起了那只老狗跟着我流làng时候那种懒洋洋làng子我làng迹天涯的搞笑表qíng;我记起了有一次辟尘帮我过生日,在我面前制造了一整天的海市蜃楼,看得我大呼过瘾。我还记起了小破每天从幼儿园把点心省下带回家跟我分着吃的时候,那种温柔到整个人都瘫软到地上给人随便踩的心qíng。
不知道我到底想了多久,当我摇摇头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南美和辟尘都站在我面前,而且表qíng非常严肃。第一个反应:我往后跳了一步,赶紧在身上左右摸摸,看有没有什么迹象被人修理了。还好,四肢齐全,衣服都在。我小心翼翼的问这两只好难得板起脸来的动物:“怎么了?”
辟尘叹了口气:“猪哥,你刚才想什么呢,一脸陶醉的。看上哪个狐狸jīng了?”\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辟尘立刻改口:“看上哪只野山jī了。”随后又嘀咕道:“山jī和你不是亲戚罢。”
我摇摇头:“没什么啊,都是一些小事qíng,我妈啊,我小时候家里的房子啊,我以为我都不记得了呢。”
南美忽然走过来,抱住我。
身为一只狐狸jīng,而且是一只现代豪放派的狐狸jīng,南美对于揩男xing人类的油向来非常有兴趣,虽然她声称自己眼高于顶,宁缺勿滥,非汤姆克鲁斯,班得拉斯,乔治克鲁尼,张国荣一个级别的,就是趴在地上穿T-BACK求她碰一碰也不可得,但是好歹朋友一场,她还是决定给我一点面子,没事就来骚扰我一下。虽然每次抱完了,我都要去医院输血。但是无论如何,我一生之中所享受过的温柔怀抱,大多数都是来自老狐狸的。这一直是我想写入回忆录:“猎手回忆—我与非人三十年和战史”中的一个章节,分标题名字我都取好了,叫做:锵锵3P行――我,狐狸和犀牛,不得不说的故事!
可是今天,她的拥抱和平常是不一样的。从老狐狸的手臂上传来的力度和温度里,我感觉到了一种在人类身上司空见惯,可是对于讲究物竞天择的非人却非常罕见的感qíng―――怜悯。
怜悯。
为什么?
为什么要可怜我?
不错,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的狗也不在了。小破或许也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我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呀。人生是有希望的吧。最少,我还有你们啊,有一件事qíng我一定可以保证的是,不管我最后如何高寿法,都不可能比犀牛族的长老或者狐狸jīng活得更久的,也就是说,将来我老人家一命呜呼的时候,一定会有一大帮莫名其妙的亲朋好友帮我送终,我到底要不要在头七的时候闹宅呢?会不会闹的时候反而被抓去点天灯呢?不想想清楚的话后果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