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阖上喀的一声……在夜里显得清脆,也敲响在傅向珀心中。
明白熤飞是想让他放松,熤飞的贴心、熤飞的关怀、熤飞对他的好……
心里满满的,快要满溢,那种qíng绪很陌生,他不太懂……可是那非常、非常的美好……
隔日下午,傅家的轿子停在市集附近,刘熤飞拉著傅向珀往市集走。
刘熤飞前阵子无所事事,几乎把乐笙逛了个遍,尤其常常来热闹的市集,不敢说一定比傅向珀这个当地人还要熟,不过至少也有八成了解。
他拉著傅向珀四处逛,吃零嘴、看杂耍、买些有趣而无用的小玩意。
傅向珀被这样拉著到处玩,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开心过,好像只要跟著熤飞,到哪儿都很快乐。
途中经过一个画坊,外观朴实不失高雅。
傅向珀开口说:「这个如意画坊,就是我说的那个画坊……」
刘熤飞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什麽。
想到自己近乎炫耀的发言,傅向珀有些脸红,於是藉口要买什麽,跑到不远的一个小摊子东看西看,却不小心被那些有趣的东西吸引全副心神。
这时从如意画坊内走出一个人,巡视似地晃了晃便又要返身回去,刘熤飞叫住了他。
「你是如意画坊的老板吗?」
那中年人回道:「我是,请问客人有何需要?」
刘熤飞比了比不远处傅向珀的身影。
「听说你称赞了他的画?」
方老板看看傅向珀,再看看眼前的年轻人,见他一脸质疑,方老板叹口气。
「那人是傅家的大少爷,你说我能得罪他吗,哄他开心总没错……他喜欢听好听话,我回不错,他连眼底都喜孜孜的,我是觉得让他开心也好。」
傅向珀多好骗多好哄他当然明白,可是每每亲眼碰见他被骗,心里就气不过。这方老板还算厚道,是出於一片好心。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寸乐﹄,多少人努力画了一辈子都出不了名,这是很正常的,你给他们几句赞美,至少不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寸乐?」
「是个新的画家,虽然还不到人尽皆知,至少在画界已经小有名气,不少富商巨贾都在收藏他的画作。寸乐的画实在太棒了,绝对能为画界带来更新的冲击。」方老板越说越激动。
刘熤飞根本不想管画界的死活,只怨傅向珀那麽一点兴趣,三更半夜不睡画出来的东西,却被施舍似地给了不错两字。
「他迟早会知道。」刘熤飞还是忍不住出言怨道。
「那就让他做个美梦。」方老板无奈说著,转身回画坊。
是啊,傅向珀迟早会知道,就像他迟早会知道他对他的好也是有所企图,也是哄哄他、骗骗他而已。
可是这些人怎麽可以这样骗傅向珀,傅向珀他……只有他可以骗他,其他人都不准!
什麽叫画一辈子都出不了名,只要有心,绝对是人定胜天,那寸乐真那麽厉害,那他就把他找来当傅向珀的师傅,他就不信傅向珀会画得不好。
刘熤飞气冲冲地往傅向珀走去,看著他的身影,想著他很多事,慢慢的又缓过气来。
努力,傅向珀还不够努力吗?
於商,出身商家,每天每天碰的都是经商之道,结果只是被嘲笑,一点能力也没有。
於绘,唯一一个小小的兴趣,为了画画连觉都不睡,这麽努力的结果,是被安慰、被同qíng,被一句不错打发。
那个人真的一无是处,什麽事都做得一塌糊涂。
算了,就让他开心、让他笑、让他做一个美梦,虽然总有一天要醒,总比什麽都没有来得好。
拍拍傅向珀的肩膀,傅向珀转身看见是他,拿起一个小玩意给他看,说著那有多有趣、多新奇……
刘熤飞只是听著他说,然後看著他生动的笑颜,心里升起一点怜惜……
虽然言千云避重就轻地跟傅向琰作了一番说明,保证熤飞绝无不良企图,只是真心jiāo朋友,但傅向琰仍旧放不下心。毕竟傅向珀从未有过什麽知心友人,突然间出现一个熤飞,还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好得过分,傅向琰无法不怀疑其中真伪,说不定又会像大哥从前那些朋友一样只是想图好处罢了。
不是他要乱想,而是他直觉认为怪异,对这件事就是莫名其妙地不放心,不管怎样,他决定探问探问大哥,要大哥有点防人之心。